华云谦还拦着「时瀛」,喻思言转身便跑。
“时瀛”见状要追,被华云谦的藤鞭锁住去路。
“天道?”华云谦询问他的身份,听上去却更像是一个肯定句,带着一声冷笑。
“时瀛”停下来,看向他,还是用那双空洞的眼:“你违背了命运。”
“什么命运,你定的?”华云谦歪了歪头,突然笑出来,藤鞭绕上「时瀛」的腰,把人带过来,停霜剑化作一把短匕,被华云谦扎进了「时瀛」的胸膛里。
华云谦覆在他耳边,呢喃一般,每一句却极为狠戾:“把喻思言送到了本尊手上,就放弃你原先那些可笑的命运,别给脸不要。”
短匕的刀尖从背后透出来,华云谦手腕一转、一拧,一朵血花从「时瀛」的胸口绽开,渗在白衣上。
他不知疼痛一般,即是这样也没有露出除了淡漠之外的第二个表情。
天道无情,的确如此。
他「啧」了一声。
“你不该……”“时瀛”还想说什么,才刚开了个头忽而眉头一皱。
华云谦稀奇地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见到对方嘴又张了张,最后似乎是碍于什么说不出来,竟然就这么在空中化成流光消散了。
应当只是一个分神,连血肉躯壳都没有的那种。
他来的目的就是屠戮喻家,任务完成,他应当是不想节外生枝。
还有说什么拜时瀛为师、诛杀魔族的话……华云谦嘲讽地笑了一声。
收手之后,华云谦看向屋内被「时瀛」杀了的两个人。尸体已经埋进了火里,看不清面容了。
火势不绝,华云谦从白玉镯里翻出个引水的符咒来,却发现这水根本灭不了火。
这是把哪种异火给搬过来了,还用了一大簇。
天道为了诛灭喻家,倒也真舍得。
华云谦从小对这些亲人之间的情感便淡漠,但是知道喻思言心情定然不会很好,连忙去寻少年的踪迹。
喻思言正在主屋里跪着,他身前是两具焦尸。
华云谦看了眼尸体身上残留的锦缎,这应当就是喻思言的父母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喻思言转过头,逐云剑瞬间落在手中。见到是华云谦之后,少年仿佛浑身脱了力,逐云「咣当」一声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师尊。”
华云谦单膝跪到他旁边,强势又温柔地握住他的手。
“他们……”少年的脸上出现一种茫然的神色,像是一只找不到归路的幼兽,只能空空发出一声声悲鸣。
“会转生的,”华云谦低声去安慰他,“灵魂不灭,他们就不会死。”
只是换一种身份在世上存活罢了。
或许有朝一日,在异处他乡,还会遇见前尘之人的今生。
喻思言怔然看着他。华云谦垂着眸子,敛去眼中的情绪。
他忽然想到:“师尊的……母亲呢?”
魔族只有魔尊,对于魔尊的妻子却从未有人谈起过。
喻思言察觉到华云谦的手攥紧了些,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师尊……”别说了吧?
喻思言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华云谦说:“死了,魂飞魄散。”
“人和魔族结合,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那声音像呢喃,轻得像风,让人难以查探到其内所蕴含的情绪。
但是喻思言看到华云谦别了下头,一颗水珠从他侧脸滑下。
是眼泪吗?
华云谦那一句「凭什么」,说得不只是喻家,还有他母亲。
凭什么人魔两族不得相爱,凭什么既定的命运就不能改变,凭什么绝上天赋的代价就是无尽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