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思言也已经用灵索缚住林溪迟，确保人挣脱不开之后，就走到了华云谦身边。

奚骛岚被钉到地上之后，血就疯狂地往外溢，从胸前、从嘴角，在地上晕开一片，好不凄凉。

“被自己所抛弃的七情六欲给亲手了结，天道大人感觉如何？”华云谦也不再动，只冷漠地看着他生机流失。

“我不是……”奚骛岚嗓子已经被血充满，却还是嘶哑地开口，一双眼已然失神。

“那你是谁？”华云谦声音放轻，诱着他开口。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向着停霜剑柄的方向，一滴混着血的浊泪自眼角落下。

“是人……我是人。”

手失去支撑而砸下，他眼中最后一道光暗淡下去，气息彻底消散。

没有尸体，在停霜剑下成了流光飞散。

“剑灵”在他死后才从剑中重新现身，转头去看林溪迟。

后者的目光也在流光消散的那一瞬间变得清明，神色复杂地看向「剑灵」，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如同近乡情怯。

“她在轮回中，”是「剑灵」先开了口，“助人飞升也是功德一件，祂在真正飞升之前让她送了进去，天生大功德，她会过得很好生生世世。”

林溪迟艰难开口：“多谢。”

“林公子既然清醒了，林家的烂摊子就自行拾掇吧。”是喻思言先开的口。

华云谦才从奚骛岚的死中回神，拉上少年的手，看着「剑灵」：“前辈可还有别的事？”

祂摇了摇头，又叹一声：“前尘事罢了，本不想说，却没想到喻小公子能开启那么大一个幻境。”

华云谦听到这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察觉到喻思言把他的手握紧了些。

“今日之事就多谢前辈了。”华云谦握着剑，朝里面送进去一点魔气，「剑灵」的身影立刻凝实了些，“此地已经无事，我等就先行回魔 宫了，若前辈需要，在下可以将停霜剑留在此处。”

“剑灵”摇了摇头：“我同你们一起有些事一起说了也好。　　华云谦点头，没再说什么，等「剑灵」回到停霜剑内之后就拽着喻思言回了魔宫。

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到魔宫就直奔寝殿，将「剑灵」给唤出来，开门见山：“前辈还有何事要告知？”

“幻境之后的事，”“剑灵”言简意赅，“飞升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发现袅袅尸体之后意识到了不对，但是再之后我就已经陷入沉睡，不知道具体情况。第一次醒过来，就是你父亲找到停霜剑。”

“我与祂尚有联系，感受到了祂对魔族的杀意，所以我选择了你。”

天道没有想到「剑灵」会突然醒过来打乱祂的计划，身为魔族少尊主，魔族有难华云谦不可能坐视不理，一旦动用停霜剑，要么在接触到天道昔日的气息之后唤醒「剑灵」，要么剑碎灵陨，天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只要祂还有欲，“剑灵”就是祂留在此世最大的软肋。

“魔族古志从未见过这样的记载。即使如此，祂也要赶尽杀绝？”华云谦不是个把族群看得很重的人，听到这话也觉得不可理喻。

为了掩藏自己的曾经，就葬送一个族群，何德何能为天道？

“只剩恶念的「神」，会赶尽杀绝也没什么不对。”喻思言沉默到现在才开口。

华云谦指尖抵着额角，心中郁气更重。

“那奚骛岚呢？”他问。

“应当是祂在此界捏造出的一具躯壳。”“剑灵”似乎在思考，话说得极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情。”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空有恶的天道，在此界也会重新成为一个真正有情有欲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