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刚一触到他伤口?,他就似乎跟脱了水的鱼一般,身体猛的颤了颤,束发的玉冠都挣脱掉了,墨一般的乌发披落在榻上,李楹不由一怔,但崔珣很快又没动了,只是手指紧紧攥着榻上锦衾,指节都攥到发白,李楹见他疼成这般,但仍然咬紧牙关,强忍剧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此人说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奸佞,但有时又心性坚韧的不像个奸佞,她抿唇,拾起他掉了的束发玉冠,放在一旁,然后轻轻整理好他的乱发,用干净绢布擦着他汗湿的墨发,又细细拭去他脖颈上的汗珠,他虽是个病人,她也想成全他的体面。
她做完这一切后,才继续将药粉小心敷到他背上,崔珣已经不再挣扎,他只是昏沉沉伏在榻上,似是气竭形枯。
李楹帮崔珣敷完药后,已是月落星沉,她疲惫不堪,崔珣呼吸微弱,不省人事,李楹见状,于?是席地坐在他的榻边,以?免他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她困倦至极,不由趴在榻边,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便睡到旭日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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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青桐,流晖槿艳,崔珣渐渐醒转,他微微动了动身体,立刻又是一阵剧痛传来?,这股剧痛反而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他费力侧头,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他牵动背后伤口?,疼到冷汗涔涔,但他仍然侧过?头,果然看到那?清丽身影。
李楹坐在地上,趴在他身侧,她似是精疲力竭,睡的很是香沉,霞光透过?窗纱,洒在她的脸上,静谧美好。
崔珣静静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她眉头微微皱了皱,崔珣转过?头,重新将自己埋入绣枕中。
李楹缓缓睁开眼睛,崔珣的身体因为疼痛在微微颤抖,李楹见状,于?是道:“崔珣,你?也醒了吧?”
崔珣从绣枕中,传来?一声低哑声:“嗯……”
李楹看他伤口?,经过?医治后已经没昨日那?么血淋淋的可怖了,她说道:“你?醒了,那?我就走了。”
“去……哪?”
“不知道。”李楹顿了顿,很平静道:“崔珣,盛云廷的尸首,就埋在通化门外。”
崔珣手指,忽猛的动了动:“你?……为何……”
“为何又愿意告诉你?了?”李楹眸中,隐隐有了泪光:“因为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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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音很轻:“崔珣,我用盛云廷的尸首逼你?查案,我以?为我报复你?了,但是我心里一点也不快活,我每次见到你?,都会?忍不住去骂你?,去嘲讽你?,我还用盛云廷和天威军去刺激你?,其实我做这些事,我也没有觉的很畅快。”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喜欢恨人,但因为恨你?,我一点点变的尖酸,变的刻薄,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崔珣,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她语气渐渐变的轻松:“崔珣,你?差点害死我,我呢,害你?去了半条命,我们?俩,应该算两清吧?以?后,两不相欠了。”
她站起:“我走了,好好治病,好好养伤。”
她转身欲走,但手腕却?又被崔珣拽住,崔珣伏在榻上,声音很轻:“不要?走……”
李楹不解:“你?,这又是为何?”
崔珣只是拽着她,他手没什么力气,但仍然牢牢拽着她,手掌温度很冰,比奈河的水还要?冰,他伏在榻上,青丝逶迤,伶仃如鹤,背上是一道一道狰狞的伤疤,就像地府爬上来?的恶鬼一样苍白骇人,良久,他才气息微弱说了句:“我想做人……不想做鬼。”
李楹怔住。
崔珣又气若游丝说了句:“留下来?……我……不会?再骗你?了……”
李楹眼眶微微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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