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辛苦,这药膏,你留着吧。”

流放磧西?崔珣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

他这般大逆不道,太?后居然没有杀他,只是将他流放?

医师仍旧絮絮叨叨:“好多大臣都上疏要杀了崔少卿,是太?后压下所有异议,改判流放,崔少卿,你这次大难不死,可要珍惜性命,别再糟践自己身体了。”

他说了一大堆,都在劝崔珣好好活着,珍惜好不容易保下的性命,但崔珣只是神?情恍惚,一言不发。

医师走后,卢淮又?来了,无非也是说些珍惜性命的话,顺便?旁敲侧击问他王暄下落,崔珣还是一概不答,卢淮气?急败坏走了,这之后,崔珣便?在狱中等待流放,期间,崔颂清、他的父亲、还有阿蛮,都想来见他一面,崔珣一概回绝,但有一个?人想来见他时,他却同意了。

是哑仆。

他坐在地上,背部?靠着粗糙石壁,淡然看着狱房外红了眼眶的哑仆,他说道:“这几年,多谢你照顾我。”

哑仆跪在地上,摇着头,老泪纵横,崔珣道:“我这关应是过不去了,趁着太?后还没抄没我家产,我那宅子?,你去寻人卖了吧,得的钱财,够你找个?乡下地方养老了。”

哑仆喉咙哽咽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他是个?哑巴,他说不出?来,只能着急比划着,崔珣望着他的比划,他笑了笑:“流放还能回来?不,我回不来了。”

哑仆听后,手握着囚牢的铁栅栏,无声流着泪,崔珣神?情,却是出?奇的平静:“哭什么?我反而,高兴的很。”

他道:“最后还是要劳烦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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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珣说的事情,是让哑仆,去西明寺,看看有没有王暄留下来的东西。

当日王暄被阿史那兀朵绑到长春观地牢,严刑拷打?,折磨了足足九日,仍旧没有吐露分?毫,在崔珣救出?他后,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崔珣手心写下“帝杀六州”,以及“西明寺”几个?字后,就气?绝身亡。

而正是他写的“帝杀六州”,让崔珣愈发确定隆兴帝和?天威军一案有关,而王暄最后提及西明寺,会不会他发现的证物,在西明寺里?

他让哑仆去查探,哑仆很快从?西明寺,取到了王暄寄存的一件东西。

那是一页从?史馆,撕下的起居注。

崔珣看着那页起居注,心中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他眸中划过一抹惨淡笑意,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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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兴二十年,十月初一,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