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珣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沈阙,淡淡道:“沈阙,你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么?”

沈阙嗤笑:“怎么?你也?想诱我招供?凭你也?配?”

他纵然一身囚衣,形容狼狈,但面上?神情还是骄横到了极点:“我是大周的世袭国公,你一个脔宠,也?配审我?”

崔珣被这般辱骂,却丝毫没有动气,只是苍白?如雪的面容浮

依譁

现一丝讥嘲:“哦?那谁配审你?”

沈阙未答,只是环顾大堂四周:“今日过堂,原告呢?盛阿蛮呢?”

“恐怕不太方便来?。”

沈阙问:“为何?”

崔珣压抑住胸口涌现的咳意,他缓缓道:“盛阿蛮越级上?诉,敲响登闻鼓,按律笞八十,只不过她之前有孕,圣人恩准,待她产子之后再行刑,可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肉,她和你仇深似海,不愿受你的半点恩惠,所以?她已经落了胎,被笞了八十刑杖,今日是过不了堂了。”

沈阙愕然,他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盛阿蛮已经一碗红花,落了胎。”

大堂之上?,顿时是死一样的沉寂,接着,沈阙忽然暴怒起来?,还是几?个差吏将他强押跪下,他才?没冲到崔珣面前:“你胡说!”

崔珣轻哼了声,他瞥了眼卢淮:“卢少?卿,我是否胡说?”

卢淮一愣,没想到崔珣居然会问他,他下意识就配合答道:“没胡说。”

卢淮向来?耿直,从不说诳语,这点沈阙也?是知晓的,随着卢淮确认,沈阙的心瞬间冰凉,仿佛人世间最?后一丝意趣也?没有了,他活了二十九年,一直被困在生母和阿姊被杀的仇恨之中,因?为这个仇恨,他穷极一生,都在寻求如何杀了太后复仇,可猫鬼一案后,太后告诉他,他生母的死,是一个意外,阿姊的死,是罪有应得,他报错了仇,恨错了人,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他好像失去了人生目标一般,一口气全泄了,余下的每一日都是行尸走肉。

直到被发?配到岭南,在这种境地下,阿蛮还能对他极为温存,百般照顾,让他死去的心渐渐活了起来?,他曾经问阿蛮,不怪他污辱了她么,阿蛮只是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她现在只想和他把日子过好,其他什么都不想了。

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发?妻故去,他便想着给阿蛮扶正,他虽然以?前对不起她,但现在会给她正妻的地位,给她国公夫人的身份,他会洗心革面,对她好的,可谁知道,她的温存是假的,她的不计较也?是假的,她只是在骗他,等?骗到了真相,她就化为最?锋利的刀,朝他身上?血淋淋的刺去。

如今,连腹中的胎儿,这唯一和他的羁绊,她都狠下心不愿留了。

她是真恨他,是真想让他死啊。

沈阙忽大笑了起来?,他笑的凄凉,笑的落寞,御史韩文墨心惊胆战,心想犯人莫不是疯了,卢淮则是大惑不解,他不明白?怎么沈阙一听到阿蛮落了胎就这种反应,侮辱阿蛮的是他,为阿蛮落胎发?疯的也?是他,简直莫名其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