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得觉得四肢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似的,脸上带着笑。语气里却带着哭,手一下一下拍在胸口,直庆幸:“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又探过头来。四处找,嘴里念叨:“是哪个敢来临安侯府恶作剧,要遭我捉到了,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大夫人嘴角扯开,像是苦笑。又像是似笑非笑:“别找了...早走了...”再抬头望向门外,衙役都藏在暗处,轻轻抬了抬手,口里吩咐:“去给每个小爷发点赏钱...劳烦他们走这么一趟了...”
满儿连连点头,见大夫人边说边站起身来,当脚踩过毡毯上的碎纸片儿。响起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只见大夫人猛然往下一蹲,神色紧张又眼神却直勾勾地定在一个地方。手里在地上乱薅。
“您这是做什么啊!”满儿赶忙也蹲下身,一动作就牵扯到背后的伤,疼得她直龇牙。
大夫人像是没听到,动作越来越大地将那些碎纸片儿拢在一块儿,又捧在手里头往房间里。又直挺挺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到房间燃得旺旺的火盆旁。一把撒下去。
火焰迅速直直而上,纸片儿四角卷起,然后慢慢在火红中变黑变灰,变得再也看不见。
大夫人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直挺挺地看着。
终于放声笑了出来。
荣寿堂里,静静地燃着一炷安神香,暖榻摆在花厅里,高几在暖榻的旁边儿,上边儿摆着一盆花蕊鹅黄,花瓣米色的玉簪花,大朵大朵的花儿直直坠下来,像极了簪在鬓间的玉簪。这花味儿不好闻,又因为十分好看,只好在花盆底下放了梅花膏的香片儿。
“四姑娘醒了没...”王妈妈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问守着的莲玉。
莲玉往里间探了探,笑着摇摇头,附在王妈妈耳朵边,还压低了声音说:“姑娘这几天难得睡这么好,别这么早叫姑娘起来...”
行昭安睡在榻上,却浑身一激灵,小腿一蹬,便醒了。透过蒙在窗棂上的沁油纸,行昭看到外间有两个人影,呼了口气儿,扬声问:“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