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像是想起什么,连声招呼人:“...把纸笔备好,我要抄《地藏经》。”眸色一黯,低低道:“战死沙场的兵士千千万万个,在边疆,活人们连生死都来不及顾忌,又有谁会想起给牺牲的人超度呢...”
由己度人,行昭探过身子。小手覆在大手上,一切尽无言。
整个夜里,一个正院的人都没合眼,供桌上裹银雕福纹烛台盛着的烛蜡一滴接着一滴地顺着留下来,却在半道上凝固了,像极了一滴又一滴的眼泪,又像一颗连着一颗的珍珠。
辰时初起,九井胡同里响起了打更声,行昭睁大了双眼,直直看着东边有一团暖阳从山坳处一点一点地蹦出来。天际处蒙上的那层灰迅速席卷而去。
行昭深吸一口气儿,心莫名地平静下来。转头看了看莲玉红着一双眼颤巍巍地立在身后,莲蓉半眯着眼睛靠在柱上。又看了看眼前的大夫人,养尊处优这么多的临安候夫人难得这样身心俱疲,手里已经拿不住狼毫笔了,写成的佛经卷了三卷,脸色已经变得差极了。
“娘。您好歹去歇歇吧...”
行昭的话还没落地,外头就有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行昭赶忙起身趿鞋,就看到白总管撩帘子进来,身后跟着精神极差的贺琰。
大夫人赶忙迎上去,边接过贺琰手里头的大氅。边一句话跟着一句话急急问道:“皇上怎么说?你说得可仔细?这也不单单是哥哥的责任,鞑子来得又急又猛,哥哥如今生死都还不知道。皇上不会有怪责吧?皇上下令增派援军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