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保研两个字,唐纳言又火大地骂:“她倒是想安生过日子,但你们两口子能让她在京里?读研吗!这不就?把她给?逼走了?”
这么大的声响,路边走动的邻居,院内其余的工作人员,已经把目光望了过来,都竖起耳朵听着。姜虞生慌忙去拉他,“你给?我进来,少在外面大喊大叫。”
唐纳言被?大力推到了里?面。
他连换鞋也懒得,手?心里?掐着一根烟,就?这么笔直地站着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唐伯平出了书房,看见儿子时凶了一句,“没规矩的东西,你这么盛气凌人的,是要找谁的麻烦?”
在门口拉扯了一阵子,唐纳言也肃静了下来,他的脸颊抽动了两下,冷笑?着,大步朝客厅走过去。
唐伯平吹了口茶,他说:“庄齐走了,那是她聪明知进退,明白?什么是为她好,你还不如她懂事。”
“都到这个份上了,爸爸还要讲这些冠冕堂皇的空话,您什么时候也说一句真话我听听?哪怕是一句呢。”唐纳言往沙发上一坐,十分不屑地勾了下唇角,看着他父亲说。
唐伯平仍平心静气,“这就?是真话,为你好也为她好的真话,你现在不明白?,等将来就?会答谢我了。”
唐纳言点头,“我真是不如爸爸啊,手?段差远了。要不然,您也告诉告诉我,是怎么把小齐骗去美国的,将来别人家碰到这种事,我们也好出个主意?,您说呢?”
“再说一次,她是自己要走的,你问我没有用?。”
亮如白?昼的花枝水晶灯下,唐伯平坐在沙发上,神色安泰地喝着茶,仿佛真的和他没一点关系。
唐纳言瞧了他一阵,猛地站起来要走,“好,那我去美国找她,问清楚再回来。”
“你给?我站住!”姜虞生在旁边拉住儿子,“你疯了是不是!你能去那边吗?”
唐伯平放下茶杯,“你让他去,不就?是回来隔离审查吗?他又不在乎,反正他什么都不要了,就?只要他妹妹。你看他一无所有地去,庄齐肯不肯出来见他,还会不会跟着他!”
唐纳言的背影晃动了下。
他突然仰起头,从?左到右环顾了一遍这个家,古物堆陈,典雅雍容,明亮虚敞,木雕花纹里?流出岁月的痕迹,灯光下泛着温暖的暗黄色。
但这个地方哪里?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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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温情可言?
他突然觉得好累,好像再走下去也就?这么点意?思?了。
那一刻,唐纳言恍惚听见青铜钟响,圆木磨成的钟椎钝钝地一敲,敲响了他既定而绝望的命数。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生命色泽,在某一瞬间迅速地灰暗下去,回到了两年的模样。
不,他也坚决地回不去了。
他没那么大的忘性,也不能睁着眼睛骗自己说,这两年的恩爱不曾发生,妹妹只是按部就?班去读书。
唐纳言背对着他,“爸爸,我们都记住今天吧,如果未来哪一天您纳闷,我怎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你就?把这一段翻出来,好好地、仔细地回想一遍,因为这都是拜你所赐。”
“你吓不到我。”唐伯平也站了起来,教子的语气相当严厉,“但确实应该记住今天,并不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而为你的事业迈上了崭新台阶,明白?吗!”
唐纳言微微摇了下头,他和这个被?功名二字浸染透了的,一身都写满了算计得失的势利人,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没有再讲话,抬腿出了这个门。
幽深黑夜里?,院中养着粉荷的几处水缸中,已是翠减红衰、花叶枯败,连一丝清雅的香气也没有了。
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连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