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了两声喇叭,庄齐从他肩膀上起来,“我走了,晚上见。”
“好,路上小心一点。”
庄齐上车时,静宜一眼就看到了她?颈侧的红痕。
她?笑了声:“看来你哥没什么事?嘛,还这么好的兴致。”
庄齐顺着她?看的方向,低头摸了一下,“他说不是什么麻烦事?,可能不要?紧吧。”
静宜说:“就跟你说了,你哥做人?做事?那么谨慎低调,能有什么事?啊?你呀,瞎操心。”
在其他所有事?情?上,唐纳言的确谨慎低调,唯一只有在她?的事?上,不谨慎也不低调,三番五次顶撞父母,和张家结仇。
庄齐眨了一下眼,“哎呀,我比较敏感一点嘛,哪有你胆子大?。”
山中清幽宁静,洪亮的敲钟声从高塔上传来,一股终年不散的烟火气,把四面的墙壁熏得油润润的。
庄齐走在山路上,像走在一个烟雾缭绕的梦里,和走在哥哥身边感觉很类似,只不过这个梦就要?醒了。
寺中游人?如织,有小和尚领着她?们去后殿,因为静宜的妈妈提前?打了招呼,好叫她?们俩和其他人?分隔开,安心地参拜。
她?们在观音殿里停留了很久。
出来时,路过一处偏厅,年迈的住持坐在蒲团上,拨着佛珠与弟子们讲经,说的是佛祖割肉饲鹰的典故。
庄齐没多待,和静宜相携走远了。
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她?悲哀地想,自?己?何?尝不是哥哥用?血肉喂养大?的虎和鹰?
因为对小妹妹生出的恻隐之心,险些把一身所有都交付出去。
庄齐又想起这故事?背后的寓意。
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抬起头,迎着廊下薄薄的日光,忽然笑出来。
哪里来的地狱?
阶层两个字,不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吗?
两人?从寺里出来,走下去时静宜拱了一下她?,“哎,许的什么愿?”
“两个。”庄齐不信讲出来就不灵那套,她?信奉心诚则灵。
“什么呀?”
庄齐认真地说:“一是唐纳言平安顺遂,二是叶静宜平安顺遂。”
静宜有些吃惊地问?:“为什么还有我呢?”
“因为我要?走啦。”庄齐在石阶上停下,扳过她?的肩膀,眼中泪光点点,对她?说:“静宜,我就要?去美国读书了,也许不会再?回来,你日后方便出国的话,一定来看我好吗?”
静宜蹙着眉啊了一声,“你怎么......那么突然就要?走啊?”
庄齐点头:“嗯,我影响我哥太多了,非走不可。你肯定也听了不少?闲话吧,只是没对我讲。”
这倒是把静宜给问?住了。
谣传当然没少?听,他们这么不避嫌地住在一起,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唐纳言是假君子真小人?,养大?妹妹也只是为供自?己?取乐,但由于他的儒雅形象深入人?心,更多的,都是在说庄齐继承了她?爸的风流秉性,连哥哥也忍不住要?勾引。
她?每次听到都要?骂过去,“瞎说什么呢你们!人?家就不能是真心相爱啊?心脏看什么都脏是吧!”
渐渐的,再?讨论这些的时候,大?家都识趣地躲着叶小姐,不在她?面前?提起了。
静宜扶着她?说:“不要?管,他们本来就喜欢无?事?生非,谁都能编排两句。还有说我在国外养了个孩子的呢,听到都要?气死!你还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孔大?圣人?来了,都要?带着一身的流言蜚语走。”
庄齐被她?逗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