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平说话?,从来不会是单刀直入的?,哪怕他要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也?会极尽关怀一番。

就像现在,唐伯平把她的?近况问了遍,很?耐心、很?细致的?,一副慈爱有加的?长?辈模样。

庄齐攥紧了拳头,新做的?指甲嵌入掌心里,丝丝缕缕地疼着。

或许她在哥哥面前任性过头,被娇纵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那是对着唐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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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他给予她的?主观体验令她感到安全?可靠,这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庄齐无条件地依赖信任他。

可对着唐伯平不能这样,她要小心斟酌好每句话?。

像做八股文一样的?套路,唐伯平关爱完了她之后,又开始抛出他的?恩仇观。

他语速迟缓地说:“齐齐,你是你哥哥带大的?,他为你付出了多少,我想你比我清楚,就不用我多强调了。我们做人的?话?,是不是也?要讲一点良心,不好以怨报德,你说是吧?”

唐伯平的?声音很?洪亮,大概长?年在会上?发言的?关系,说话?也?是抑扬顿挫的?,句与句之间有明显的?起伏,很?容易听出重?点在哪里。

庄齐点了下头,“是的?,您说的?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

唐伯平一脸为难的?神情,他叹气:“现在有一件麻烦事,可能你哥哥不肯和?你说,我来当这个恶人吧。”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是你哥哥的?材料,你先看?一眼。”唐伯平交到她手里。

庄齐急切地拆开,最先闯入她眼睛的?,是唐纳言的?一寸免冠照,相片上?的?男青年神清骨秀,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她往下读,每一个四方的?意?见?框里,都填写着长?长?短短的?内容,直到最末尾,也?是最重?要的?一栏,遒劲有力的?笔迹写着一句话?“此人作风浮泛,目前不宜离开华泰,也?不适合放在关键岗位上?,建议重?新斟酌人选”。

这是一句很?严重?的?评语。

说得再不好听一点,作风这顶帽子一扣下来,那是会压死人的?。

庄齐找不见?签名的?人,仰头问:“您知道是谁写的?吗?”

唐伯平端起一杯茶,“人家敢和?你对着干,就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就算你现在找他算账,你哥哥也?已经吃亏了,局面也?回不到他这边。何况这又不是胡说,整天和?自?己的?妹妹在西山胡闹,怎么样也?不能算作风端正吧?”

“我们是正当恋爱,他们说话?也?要讲一点道理,这跟作风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就不恋爱不结婚?”庄齐到底年轻,没有经历过这样有嘴难张的?事情,急得声音都发颤,她说:“哥哥又不是一口气和?很?多女人在一起,他做错什么了?”

唐伯平放下杯子,脸色也?和?周遭晴朗的?天气一样,骤然暗淡了下来,“他没错,那是谁错了,你吗?”

庄齐把材料还给了他,她咬着嘴唇,面上?苍白得像枝头飘落的?梨花,人也?摇摇欲坠。她点头,她一再地点头,眼泪滴在裙子上?,洇开一团水渍。

就是她的?错。

她要是没有喜欢哥哥,或者能早点下决心离开,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乌云在她头顶上?迅速汇聚,只留下一道混沌狭窄的?缝隙,庄齐被夹在这片缝隙里,就要透不过气了。

她吸了两口气,不停揩着自?己的?裙面,想要把水痕擦掉,但眼泪却越积越多,淹掉了上?面的?宝相花纹。庄齐看?着那些纹样被打湿,像无根的?浮萍漂在水面上?,和?她一样仿徨无助。

那个给哥哥使绊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