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第一场大雪下了下来,卫聿川坐在遂东巷后街一茶铺窗边位置,看着外面的雪花和逐渐变白的边境之城眼神由冷漠变为决绝。
宋净女给他约的人没来。
卫聿川不气宋净女,因为她没耍他,此人不来更证实了卫聿川的推测,这个人,就是他身边,最为亲近,怎么也想不到的一个人。
若是个陌生人,来了直接一剑刺死他了事,但这个人知道是卫聿川要见他,不敢来见他,不知如何面对他,卫聿川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节的,是自己没见过他的时候吗?还是在边境日复一日清苦有凛冽的差事中有天忍受不住这种日子了?
利用宋净女给霓月找家人同时,卫聿川也问过舅舅当初为什么把霓月收编进机宜司,舅舅说是徐慎安排的,但昨日卫聿川找到徐慎,不经意间问他,当初招霓月时怎么不问清哪国人就叫来了,万一是个细作怎么办。
徐慎诧异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今日,卫聿川只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
喝完了壶中最后一盅茶水,卫聿川放下铜板,抓起剑走进了大雪天里。
孙有虞是在机宜司附近胡同堵到柳缇的,柳缇跟吴祥之汇报完情况,看大家安置十一个小女郎的尸体,悄悄抓起包袱准备溜走了。她昨晚本来就要逃走,当初她在无意间做下的错事回旋镖还是扎到了身上,昨夜她刚出城,看到一辆马车匆匆往西北方向驶去,深夜出城的人本来就没多少,有些百姓担心会有战乱都往南边跑,往西北跑的马车更稀罕了,柳缇留了个心眼,调转方向往西北去,拼命跟着远去的马车,路上拾到一把小铁剑,捡起来一看是李鸦九的手笔,柳缇立刻猜到马车上是霓月五官的女孩们,霓月平时最注意她们吃喝拉撒,哄她们早早睡觉,早起练功,怎么可能大半夜带她们出去。
柳缇察觉不妙,沿途找了个农户的小驴,快速往界河边去。
小驴比不上马快,等柳缇赶到时,界河边黑漆漆的,一个人没有人,柳缇沿着停工的水渠边寻找,从一个高田处听到了动静,她慌忙爬上山坡,看到约莫七八个辽水兵打扮的人爬上岸,钻回了通往辽的芦苇荡。
柳缇一惊,这里怎么会有辽人,界河附近是有哨所的,此处是两个哨所之间的位置,天寒地冻想必没到巡逻的范围,辽人走了,那霓月的女孩们呢?
待水兵彻底不见之后,柳缇沿着界河边仔细寻找,她擦亮了一个火折子,深一脚浅一脚,最终在一处深水区,看到了河面上的浮尸。
她不知道是谁干的,立刻奔去出几里喊人来捞尸。
“柳缇!你要躲哪去?!”
孙有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柳缇站在巷子口,前方就是通往城门的主街了,她停在原地,不敢回头看孙有虞。
她是在卫聿川和孙有虞他们去辽接谍人回家时被盯上的,那日她在机宜司勘验完带回情报的线人,养虎方略刚露了个线头,柳缇刚要离开机宜司,有人又交代了她一件事,让她也保密。
是肖崧。
肖崧让柳缇除了按照司里的规定保密养虎方略细节,对三处也保密外,还要柳缇将三处一举一动记录下来,每日做了什么,行动时都怎么分配,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只汇报给他。
柳缇当时颇为疑惑,但肖崧接下来说得话让柳缇打消了疑虑。
“我知道你们肯定都是被冤枉才关进卫尉寺的,我需要知道是谁害了你们,谁还会拿捏住你们的弱点,我是卫聿川的舅舅,边境这些衙门人多眼杂,我没法明面上帮着他,我也要考虑家人安危,我希望成为你们的暗线,只有掌握你们的行踪,才能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那大人为何不直接跟卫聿川说?”
“他太倔了,根本不听我的,是我求一处把他从卫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