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在野侧了侧身,把沈望舒完全护于身后,他面色如同罩了一层寒霜:“姨母若真是不想今日之事闹大,就赶紧让开,本来我眼下已经离开别宫了,姨母难不成想把禁军招来?”

他心里清楚,帮他倒是次要,主要是齐皇后容不下陆家人。

可是她贵为皇后,若真是深恨陆家,直接出手料理了陆妃便是,可她偏偏没法斗过陆妃,只能敲几声边鼓来出气,真是不知所谓!

他对齐皇后也不是没情分,以往能忍则忍了,这回她千不该万不该,竟在这时候发作了。

他扫了眼齐皇后身边的女官:“太后给娘娘下的禁足令还未解除,娘娘违抗太后懿旨也就罢了,你们不劝谏着些,竟然还敢随她一道出来,今日随她出来的,杖五十。”

要是没有这些下人嚼舌根把话传到齐皇后耳朵里,她晚上还跑不出来。

他略抬了抬眼:“这些人不好,赶明我再为娘娘挑几个好的。”

五十杖下去,人不死也惨了,有几个仗着是皇后宫人敢反抗哭求的,直接被卸了下巴捂着嘴拽下去了。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齐皇后身子一抖,白着脸:“你...”

她想斥责裴在野不孝不敬,偏偏是她违反了齐太后的懿旨在先,就算不孝也是她先不孝的,裴在野发作的也没错处。

他一拂袖,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还不扶娘娘回去?”

齐皇后还未来得及多话,就被叶知秋手下的两个女将半强硬半劝和的带走了,叶知秋迟疑道:“殿下,闹的有些大了。”

裴在野沉吟道:“无妨,对外就称娘娘被奴仆蛊惑,违抗了太后懿旨,我出手整治了那几个欺主的下人。”他捏了捏眉心:“今日之事,她不会泄露的。”

齐皇后巴不得沈望舒离太子远点,若是泄露了沈望舒今日和太子在一处的事,她就不是不想让沈望舒进东宫也不成了。

他打发走叶知秋,忙掩上车门,沈望舒已经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他忙叫:“小月亮?”

齐皇后说的每个字都像细针一样钻入她的脑袋,沈望舒抱着头,反复喃喃:“我不是娼妇,我不是狐媚子,我没有勾引太子...”

裴在野探出去的手顿住。

在前世,她便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吗?

齐皇后对她抱有强烈的憎意,他在梦里便知晓,但这次确实直接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远比梦里来的清晰深刻。

梦里他没赶得及救她,让她被齐皇后带走了,她究竟受了怎样的折辱?

之后她在东宫的长日里,她是不是也是顶着所有人的谩骂和羞辱熬过来的?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如果她两世都平平顺顺地嫁给陆清寥,是不是就不用遭这样的罪了?

可他了解自己,他不会这样放手的。

生平第一次,他体会到心痛如绞是什么滋味,这样的痛楚甚至压下了他对陆清寥的妒意。

他有些哽咽,小心把她抱在怀里:“你不是,谁敢说你是?你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低头亲吻着她的眼皮:“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会伤着你的。”

沈望舒意识又有些模糊,浑身抖个不停,裴在野实在心焦,本想把她先送回家的,这会儿也不敢了,抱着她先去了自己新布置好的密宅。

太医对梦魇之症也没有好的法子,只得给她开了剂较轻的安神茶。

她牙关死死咬着,怎么都叩不开,裴在野心下忧虑,索性自己灌了一大口药茶,低头贴到她嘴巴上,撬开她唇齿,就这么一口一口地给她喂了进去。

她喝完一盏安神茶,终于能沉沉睡下,裴在野方才不小心也喝了几口,此时泛起困来,他却不敢再睡,强撑着守在她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