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恍惚度过,天边金灿灿的几束光渐渐被吞噬,落在阁楼上一层薄薄的黑纱。
下了阁楼后,孟婵音并未走之前设小宴的园子,而?是拐着路绕了一圈。
本是想要?避开息扶藐,怎料反而?碰上了他。
青年喝了好些酒,面?色醉红,敞开修长的腿,懒恹恹地瘫软在长廊上,手臂搭在矮栏杆上,半截清瘦的指节探进水中。
环绕的几条漂亮的鱼儿不停地嘬着,他都毫无?察觉。
而?周围并无?仆奴。
想必是听了吩咐不让人来打扰,而?她偏偏不经意地闯了进来。
听见声音,他微掀起醉眸,看来人是她便直勾勾地盯着。
被发?现了也?不好再躲,她主动?上前对他请安:“阿兄怎么在这里受风寒?”
息扶藐又慢悠悠地垂下乌睫,没有说话,指尖百无?聊赖地点着水,围绕的鱼儿受惊散去,天边落在湖中的一轮明月好似要?被他捞起来了
见他如此涣散,孟婵音猜想他许是醉得不清,所以并不打算与他独自相处。
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她语嫣温柔地请辞:“阿兄一会儿还是早些回?去,我便不打扰阿兄了。”
说完,她转身欲离去。
“孟婵音。”
身后响起清冷如水珠落池的淡音。
“回?来……”
许是醉酒中,他的声音低迷得古怪。
孟婵音犹豫地转过身,上前坐在他的身边,疑惑地看着他。
他的面?上并无?太多神情,抬着涣散的眼,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在月下的容颜,像是从未见过,每一处都想要?仔细打量,记在心底。
孟婵音当他醉酒不清,站起身又打算离开。
可刚起身,手腕忽然被抓住了。
他的手指还有冷凉的水,寒气?刺骨,冻得她下意识哆嗦。
这是在游廊,随时可能会有人路过,他就如此光明正大地拉她,被人发?现了恐怕不好解释。
她手腕挣扎:“阿兄。”
息扶藐望向她的眼珠漆黑,明亮地映着潋滟的波澜水光,迟钝得好似没认出她是谁,或许认出了,只是不想松手。
他不松手,她也?挣不脱。
孟婵音放下手,由他握着,转脸看着他,温柔的语气?含着无?奈:“你到底是想作甚?”
他看着她脸上无?可奈何,忽然笑了,低声道:“想带婵儿去看一件东西?。”
孟婵音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看什么,但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游廊中,步伐平稳,半分不似醉酒不清。
孟婵音怀疑他没醉。
她盯了良久,移步上前与他平行。
他的袖袍垂下,恰好遮挡了两人相握的手,在模糊不清的月夜下不仔细看,瞧不出兄妹两亲昵地牵着手。
下了游廊,往前走,两边栽种了许多玉兰花树,树荫婆娑下两人走得不疾不徐。
这条路孟婵音很熟悉,曾经她走过很多次,但因?喝错药酒那一次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
现在走在这条道上,她不禁想到当时发?生的事?,心下无?端一阵紧张。
息扶藐牵着她进院子,却发?现身边的少女忽然停下脚步,不情愿往里走。
他转过头?看她。
孟婵音语气?别扭:“天色已晚了,看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不如我明日再来罢。”
息扶藐望着她,殷红的唇缓缓扬起温和的弧度,“就得在今夜看。”
最后她还是被带进去了。
进的并非是卧室,而?是另一间小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