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蹲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眸盯着纳威圆圆的脸庞,她抬起手来,抚摸着纳威的面颊。
而后她笑了,是那种牵扯起面部肌肉的、略显僵硬的笑,她像是竭力在回忆着什么,努力地用神态传达出自已的心情,克服身体的障碍。
她用那双皮包骨的手,把蟾蜍玩偶轻柔放到了纳威的怀中。
“喜……欢……”她吐出字来。
病房静默,无声注视这一幕。
纳威的眼圈霎时间红了。
他时常来看望父母,但大多时候是跟着祖母一起来的,小的时候他不懂事,不知道他的父母身上发生了什么,而长大了之后,他发现自已对父母的印象也是单薄的,只有病房孤零零的两个身影。
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后就住在病房里了,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在健全的家庭中长大,他没有感受过同学们习以为常的父爱母爱,这一定程度上养成了他有些胆怯的性格。
他以为自已已经习惯了。
他有时会跟精神失常的父母说几句话,但大多都是他前言不着后语地诉说,有时候自已都忘了在说什么,因为他基本没得到过回应。
他忘了自已是什么时候对母亲说的,自已有一个蟾蜍宠物,他很喜欢。
他已经忘了,可她还记得。
于是在终于有一丝好转的迹象时,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他喜欢的东西紧紧抱着不撒手,在他来到面前后,小心翼翼地把玩偶递给他。
孩子总是在母亲心里占据着第一重要的位置,这一刻伊雯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如此长时间的精神失常后,这对夫妇还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迸发出极强的求生欲,拼命让自已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