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陆元定忽然迟疑了。
二十多年前的事他还能记得,只因当时聂禅前来寻人,聂禅自己也糊涂。聂禅不清楚恩人名姓,只知道恩人是干元宗的门人,将恩人体貌特征描述一番。
陆元定听着说的像是楼玄之和楼彦,在这兄弟俩间,按两人性情,想当然以为这恩人是楼玄之。
只不过那当口,楼玄之闭关,焦岚下山去了余惊秋的百日宴,最后反而是楼彦接待的聂禅。
两人说了些什么,陆元定不得而知,只记得聂禅尽了兴,倒一点没有未面见恩人的愁闷。他道是楼彦温润谦逊,知情识趣,将人接待得好。
再后来,楼玄之出关,聂禅来拜访楼玄之,只说是楼玄之对他有救命之恩,具体的却不曾详说。楼玄之行侠仗义,帮扶过的人数不胜数,施恩不图报,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哪里记忆得起来,那时他又正为焦岚的事每日心神恍惚,更无心去计较思量。两人就这样将这恩情认了下来,以至于旁人提起,也大都糊里糊涂,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不知怎的,陆元定脑海里突然闪过聂禅的一句话来:我那恩人内敛,我原先倒没看出是个用剑的高手。
陆元定猛打了个寒颤。那时候楼玄之正当壮年,尚未返璞,气势外露,威严无比,说不上内敛二字,反而是楼彦,气质温润,收敛了锋芒……
事情过去太久,陆元定也无法确定那一句话是真有其事,还是受了余惊秋的影响而臆想出来的。
陆元定一番思量,有些事不经心便觉得没什么古怪,如今被人点醒,将那微小的不寻常处寻着蛛丝马迹细细琢磨起来,便是惊心动魄,恐怖至极。他沉默着没说话。
旁的长老已经谈论起来,指着那信说:“别说那时候楼宗主已经不再人世,就是他在,也断不可能送出这样的信。以恩情相要挟,用余惊秋和郎烨的两条命来换当年的救命恩?既能说出这种话,聂禅认了并身体力行,看来聂禅的恩人,另有其人呐。”
这“其人”是谁,不言而喻。
吴青天压抑着胸口气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盯住了楼彦,讥讽道:“看来是楼长老和楼宗主一般面貌,聂禅当年认错了恩人,干脆将错就错,实际上不是欠了楼宗主的恩,是欠了楼长老的恩!”
长老驳道:“你说聂禅这恩人实际上是楼长老。救命施恩,侠义之事,楼长老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要是认错,为什么不认回来。楼长老故意隐瞒和聂禅的关系图什么?难道楼长老未卜先知,十几年前就开始筹划,就为谋杀两个小辈?笑话,要知道那时候的宗主还是襁褓婴儿,郎烨甚至未入宗门!”
“长老问得好,他图什么?”余惊秋翻开另一本书,“只怕是早生异心,未雨绸缪呢!”
那书只有个封皮,里面夹着的竟是厚厚一叠信。
楼彦瞳仁猛缩,手臂下意识抽动了一下,又生生忍住。
余惊秋斜眼睨着他,将信递给陆元定,说道:“各位长老来看看这些信。”
“这,这是!!!”陆元定初阅时的茫然不解,再看完一封信后,目光震颤,急忙抽过下一封信,脸色发青,眼珠左右移动,快速阅览。
陆元定身旁的长老好奇地从他手中抽过几张信件,看了几眼,皱眉道:“这是焦岚的信?”
“看着信里的内容,竟是孟家遭难后来的信。她往宗里递过信?我怎么不记得。”
“我也不知道她往宗里来过信。这回信,辨认笔迹,除了第一封是楼长老的,其余似乎都是楼宗主的,可……可那时楼宗主正在闭关呐,怎可能回信呢?!”
陆元定将信前前后后看完,他是个通透的人,又是亲身经历过当年事情的,前因后果,已是揣测了个□□,将那信递给了众人,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