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权浑身一震,望向余惊秋在剑架上取下来的解厄,咽了口唾沫,两眼发直,“弟子愿意!”
余惊秋将剑递出。
武权双手捧过,心头一阵酸热,几乎涌下泪来,不为愿望成真,终于拜进了干元宗门下,而是为得到了余惊秋的认可,认他是一块可雕琢的璞玉,而非朽木。
即便余惊秋才说过干元宗没有下跪的规矩,武权也噗通一声,跪在余惊秋跟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额头挨着地板,身子打着颤,说道:“从今往后,弟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死效忠。
余惊秋道:“用不着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拿着这把剑,就要对得起这把剑,不要辜负了宗主,也别辜负了宗门。”
“弟子明白!”
“往后就搬来这里住罢,狄喉,收拾出一间屋子来。”
“是,宗主。”狄喉只在私下里唤余惊秋师姐,在外人跟前都以宗主相称。
狄喉带着武权下去安置,陆元定忙得脚不沾地,没说上几句话,又匆匆走了。
余惊秋在廊下站了一会儿,挪开书案上的书本,取过下面的信纸,牙白的信纸上寥寥几语。
我已归宗,接任主位,一切安好,卿至何处,可还顺利。江南多风雨,惟愿日日是天晴。
余惊秋垂眸凝视,拇指在信面上轻轻摩挲,仿佛隔着纸张在抚摸信那头的人,良久,她叹息一声,不将信装封,而是火折子一燃,烧成了灰烬。
不好惹
隔日,余惊秋去了俞秀那儿一趟。
俞秀做为干元宗唯一深熟医道的人,地位格外不同,宗里在主峰西侧化了一块地方,做了他的药庐。虎鸣山这块地方,钟灵毓秀,生长了不少草药。俞秀虽是医武双修,但这每日收存药材花费的功夫要比习武练剑多。
俞秀搓制着药丸,眉心微凝,双目放空,似在忧心什么事。
忽地旁边有人叫道,“俞师叔。”
这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猝然间响起,把他惊得心窝一凉,四肢百骸如遭电击,麻颤不已,手上一抖,将桌边上放着装药丸的瓷瓶碰倒了。
瓷瓶滴溜溜滚到边角,从桌上落了下去,横里伸过来一只苍白瘦长的手轻巧将瓷瓶接在手中,余惊秋觑了眼俞秀煞白的脸色,轻轻笑道:“师叔怎么这么不小心。”
“宗主。”俞秀乱颤的心未能立即平复,他以愤怒之态掩饰自己的惊惶,“外头那些人怎么做事的,太不懂规矩,宗主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师叔不要怪他们,我听他们说师叔在屋里制药,所以就直接进来了。”
“宗主怎么想起来我这里。”
“师叔太见外了,在私下里如同以往一般唤我山君就好。”
俞秀嘴角抽动了一下,脸色变得极难看,“……山君。”
“吴师叔一直病着,我前些日子去看了看他,情况不太好,今日又听陆师叔说楼师叔病了。这一代长老收的亲传弟子少,时乖运蹇,命途多舛,尚未成材,就匆匆夭折,没有多少人能从长辈那儿接过担子。宗内青黄不接,两位师叔都是宗内柱石,要是再出什么事,对于私情、对于公事都是一大损伤,所以我放心不下,过来问一问。”
以前,余惊秋说话就温驯妥帖。俞秀与她交谈过多少次了,是知道她言词的细致温和的,如今再听,不知是不是心中藏了事,这体贴的话落在耳朵里,只觉得冷冰冰的全是场面话。俞秀勉强地笑了一笑,说道:“楼长老只是感染了风寒,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一碗药喝下去,休息两日也就好了。至于吴长老,唉……这些年来反反覆覆,沉痾难愈,也是我能力不济,只能勉强维持,若要痊愈,不是我说丧气话,实在是难。”
余惊秋半垂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