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南方,陈谨势力薄弱,加上初出茅庐,多的是人想拉陈谨下马,陈谨会栽跟头并不出奇,但魏再华还是因陈谨的疯狂感到心惊。

因为一个李寂,陈谨便能丢弃一切,抛却世俗和王法,只为了将一个人留在身边。

魏再华扪心自问,他做不到,所以在这场无硝烟的战场里,他没有赢面。

他并不觉得可惜,只是有些后悔,后悔将李寂再次扯入漩涡之中。

这两日他难得清闲下来,将李寂的过往了解个透彻。

分明应该有着大好的人生,却因为无妄之灾远走他乡被逼迫至此,连见惯了世间沉浮的魏再华都难免叹一声李寂的不幸。

从鬼门关走一遭以后,魏再华似乎一瞬间想明白了。

他再如何用尽手段,李寂都不可能属于他,不如借机放手,还李寂一个大好人生。

有些人,并不是想留就能留住。

无论是他,还是易鸣旭,亦或者疯癫成活的陈谨。

赵特助的到来打断他的思绪。

“魏总,”赵特助低声道,“刘家的人已经把陈谨接回S市了。”

“情况如何?”

赵特助欲言又止,最终说,“不是很好,听说人放出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没有意识,老魏总让人给他注射了禁品,想来刘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何止不是很好。

赵特助打听得来的信息,远远比这寥寥几句骇人,若是陈家那位不能顺利将东西戒了,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不足为惧,刘婵英就这么一个儿子,刘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陈谨被折磨成这样,刘家不可能坐以待毙。

魏再华眉头都不皱一下,只说声知道了就让赵特助出去。

等赵特助走至门口,魏再华到底难掩情绪,急问了一声,“余就呢?”

赵特助乍一听这名,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几秒后才一板一眼地说,“易少把他带走了,人没事。”

魏再华的脸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很苍白,他整个人透出一股大病初愈的孱弱感,音色也是低低的,再抬眼,眼里情绪不明,“你帮我办件事。”

赵特助看着他。

“帮我带话给余就......”他执拗地不肯换称呼,“问他,我能让他重获自由,他愿不愿意再信我一回。”

赵特助愣了愣,颔首,“好的。”

眼见魏再华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才轻轻带上病房门出去。

赵特助跟了魏再华这些年,从来没有在魏再华脸上看见如同方才的神情,似是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悔意。

他摇了摇头,不再细想。

58

李寂回去后生了一场大病。

病情来势汹汹,他躺在床上两天都难以起床,好似要将过往从他血肉里剥离似的,他烧得糊里糊涂,往事在他的梦里编制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回放。

他看见了年少穿着校服的自己,夕阳似火,他站在体育室的窗前,透过窗里看见跪在地上被殴打的少年。

这是他噩梦的开端,整整做了八年。

成年的李寂冲上前去,想要阻止年少的自己拨通求助的电话。

可年少的李寂却摇摇头笑着对他说,我不能见死不救。

李寂浑浑噩噩僵在原地,原来无论多少次,他都会是一样的选择,哪怕因此将自己坠入深渊。

他又梦回月朗星稀的夜,他见到坐在单杠上晃动着长腿的少年陈谨,月色皎皎,陈谨略显稚气的脸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他眼睁睁看着年少的自己落入陈谨的网里,一点一点被绞杀。

还见到了瓢泼大雨中声嘶力竭的易鸣旭,这一回他看得很清晰了,易鸣旭痛苦的神情,混杂着雨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