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立刻联系易鸣旭。

电话接通那刻,他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他把陈家的话告诉易鸣旭,易鸣旭却不显得惊讶,像是早猜到魏再华的事情是陈谨动的手脚,低声道,“肇事司机肝癌晚期,没有多少天可活,在这节骨眼上撞人,这人还是魏再华,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指使,我目前还没能找到关键证据,想来陈谨摘得很干净。”

李寂头痛欲裂,陈谨的做法已经超出了常理,比年少时还要更加癫狂,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若不能达到目的,还会做出怎么样的疯事来。

李寂不是能豁出一切的人,他每走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怕一个决定就葬送某个人的一生。

深深的无力感把他束缚起来,李寂胸腔里都是郁气,易鸣旭安慰他,“这里是魏家的地盘,陈谨动了魏家的人,魏家不可能善罢甘休,你别觉得害怕,我会给魏家放放风,让他们牵制住陈谨。”

李寂怎么可能不害怕,面对压制住他的绝对力量,束手无策让他涌起浓重的恐惧感,他怕哪一天就听到父母的噩耗,怕无辜的好人无端受牵连,也怕自己再落入泥沼,再无翻身之地。

他指甲深深掐进肉里,疼痛让他恢复些许清醒,“易鸣旭,你也万事小心。”

易鸣旭嗯了声,在冰冷机械里传来清朗的音色,“我会的。”

魏再华是在出车祸的第三天醒来的。

他身体的每一块都像是被打碎、重组,连动弹手指头这样细微的小事都觉得费劲,病房里魏家的人哭成一片,他因为眼里都是淤血,看什么都是血红的,想要说话,却一个音节都无法发出。

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像归巢的蚂蚁一点点记起。

货车如同脱弓的箭撞上他的车子,安全气囊在强烈的撞击下迅速弹出,他感觉天旋地转,耳鸣眼花,肢体如同被抛上空,又重重摔下,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想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余就。

人总是对得不到的人事物耿耿于怀。

他这一生,权势地位金钱情人,每样都不缺,唯独一个余就,再也不可能属于他。

也许人在生命的尽头才会察觉到自己真正的感情。

魏再华知道自己后悔了。

他早应该在知道余就身份时就把他藏起来,而不是威逼利诱之后,再将他拱手让人。

母亲扑上来,在他病床前痛哭,他很想安慰母亲说自己没事,可努力许久,依旧无法发出一个音符。

依稀听见素来强硬的父亲提了陈谨的名字。

魏再华无力再想,沉沉地又昏迷了过去。

易鸣旭抵达医院亲眼见到魏再华的惨状,才对陈谨的手段有了质的了解。

魏父约他出外详谈,他瞥了一眼裹得看不清脸面的魏再华,沉默地坐上了魏父的车。

魏父在商圈是被神化的存在,雷霆手段使得魏家牢牢在南方站稳脚跟,魏再华是他一手栽培,所谓虎父无犬子,他对魏再华寄予厚望,魏再华亦不负众望,而今,魏父最为满意的儿子却意识不清躺在重症病房里,他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医生说,再华的一条腿可能保不住,”说话间,魏父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虽平淡,却暗藏杀机,“易家小子,你说再华的事,与陈谨有关,能否作保?”

易鸣旭找上魏父是下策,可这是在南方,想要完全制衡住陈谨,只有魏家能出面,他沉声道,“魏叔叔,我只有一个请求,留陈谨一条命。”

魏父眼里浮沉着怒意,“他对再华下手时,可有考虑到后果?哼,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两年锋芒毕露,早树敌不少,要治他,何必我亲自出面,这里不是他陈家的地盘,要让他这儿出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