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太瘦太瘦了,明明是成年男性的手掌,却没有他两根手指粗,他怕自己一用力就会碎掉。

周烈的脑袋抵着沈灼的手,床单上有深色一点一点晕染开。

“我只是想留下他,有错吗。”

同样医院里,江婉宁正在准备入院第二次治疗,可她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安稳。

模糊之中,仿佛有人在她耳畔用着细弱几乎消失的幼嫩嗓音在喊,“妈妈,我好疼。”

“别哭了,宝贝别哭了。”江婉宁的心脏好像也被千刀万剐着,她倏地从梦中惊醒。

旁边沈勇正在玩手机,音量放得很大,见到她醒来睁开眼睛,头也没抬,“怎么了?”

江婉宁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看着前方,身体仿佛还残留着那股可怖的分离感。

她转过头看着沈勇,“你打个电话给沈黎。”

“好好的给他打电话干什么?”沈勇皱眉。

江婉宁捂着心口,“不知道,母子连心,我总感觉沈黎出了什么事。”

沈勇愣了一下,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给沈黎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音乐很大,很鼓噪,沈黎醉醺醺的,“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好着呢。”

但是听到他的话,江婉宁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还是久久不平复,她叮嘱了两句,“少喝点酒!”

“知道了妈。”

沈黎有些不耐烦地想要结束通话。

江婉宁也只好把电话挂断,虽然沈黎那天在卖房子上表现的很冷漠,可是到底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孩子。

说不疼爱都是假的,再加上她入院后,沈黎后面又来给她道歉,她也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电话挂断后,江婉宁躺在床上。

沈勇站了一会儿,抿抿唇,“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

沈勇哦了一声,“给你买饭。”

“去吧。”

听到沈勇的话,江婉宁这才躺回去。

而沈勇出去后,犹豫了一下,用公共电话亭拨通了沈灼的电话。

周烈看到沈灼的电话响起,不像是个私人号,便直接挂断了。

他以为又是那种卖保险的,或者是其他广告。

而沈勇被挂断后,也就没理会了。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沈灼是被疼醒的,他咬着手苍白的手指,下一刻手指就被拿出来换了另一个人的。

沈灼知道是周烈,他心底愈发难过,明明他都那么痛苦了,为什么周烈还不肯放手,他发泄似的狠狠咬着周烈的手指。

直到嘴里尝出血味儿,沈灼才愣了一下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周烈赤红干涩的眼睛。

周烈同样消瘦的厉害,脸颊苍白,眼下都是青黑,下巴也多了一些胡茬。

给他治病,周烈也很苦吧。

见他把手指吐出来,周烈以为是沈灼嫌弃有血,他换了另一只手指,小心翼翼道:“咬这只?”

沈灼鼻子一酸,低头抱着周烈的手,“对不起。”

周烈摇了摇头,他抱紧沈灼,“是我的错。”

如果他早注意到就好了,如果他早点意识到沈灼的病就好了,如果早一点,那么什么事都不会有。

想起医生说,现在的医学技术发达,早期检查出来起码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概率可以被医治好。

两个月啊,只是两个月,如果能重来就好了。

周烈痛苦地抱着沈灼,一遍一遍说是我的错。

被所有人背叛,只有沈灼留在他身边时,他就发誓不会再让沈灼受一丝一毫的苦。

可现在他却自私的想要留着沈灼。

可是他只有沈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