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安回头“嘶”了一声,动了动嘴,没说话。
与其让妹妹得势一会儿,他也不想把递纸条没递出去的过程说出来。
苏淮安反口又道:“我发现你就会跟我横。”
他们还走没远,脚步不由一顿。
从绵延起伏的山脉俯视下去,浓浓月下,只见少年端然跪在秦家功碑前。
一看便知,他已是跪了一夜。
月色越来越淡,只见少年双肩颤颤,抬手擦了擦眼泪。
不论秦望是何时离世的,但今日,却是秦绥之心里,身为人子的最后一个晚上。
秦婈看着秦绥之的背影,脚上和肩上仿佛都有千斤重,苏淮安看破了她的心思,轻声道:“阿菱,人这一辈子,或早或晚,总会经历这一天。”
苏淮安又道:“等天亮了,我请他去喝顿酒如何?”
此时的苏淮安还没想到,就因为黎明初升的那顿酒,他们一朝成了挚友,后世评价他们二人,还有多了一句,延熙年间,贤臣林立,文看苏景明,武看秦子宥。
黎明升起前,他们谁也没上前打扰,苏淮安回首拍了拍她的头,用小时候的语气同她道:“菱菱,你还活着,哥哥不知有多开心。”
此时微风拂过,秦婈不禁去想,自己为何会有这般际遇。
第94章 因果(捉虫) 人的生老病死。……
风和日丽,一碧万顷。
申时三刻,萧聿处理完政务,便起身去了景仁宫,行至殿门口,也不见她的影子。
竹兰躬身道:“陛下万安。”
萧聿道:“你主子呢?”
竹兰低声道:“娘娘温溪苑睡着,眼下还没起来……”温溪苑坐落于景仁宫北侧,那里树荫成荫,层层叠叠,阳光轻易照不见,最是清幽凉爽,从骊山回来她就搬过去了。
听闻她还没起身,萧聿不由提了下眉,这是从青玉上回来,一直睡到现在?
他将近身伺候的人通通留在门外,独自推开温溪苑的门,径直走过去,掀起拔步床的帐纱,入目的是弯月般的足面、白皙纤长的双腿,和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她向来怕热,身上只着一层素纱。
再一翻身,衾被都被踢落在地,她一条腿抬高蜷起,一条腿伸的笔直,两只手对握放在耳侧。
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
与她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她这个姿势,还真是少见……
他坐在榻边,倚靠着床梁凝视着她。
眉眼生来冷峻的男人,此时嘴角噙着一丝笑,眼底是道不尽的柔情。
他就这样看了她很久。
看着看着,他不由想起她刚嫁到晋王府的那年,十七,花一样的年纪,花一般的姣美,姝色无双,娉婷婀娜,其实他见她第一眼,心里便是满意的。
不然也不会幕僚只提一句可娶苏家嫡女,他便一口应下,就她。
此刻回头去想,也不知当年怎么就吵成那般样子。三两句话不对付,她就要回国公府,转头想尽法子管他要休书。
而他则是以牙还牙,冷战、冷脸,夜夜不归府,任由花名在京城到处飞。
记得有一日早上,他办案回府,经过她门前,听到了一室的语笑喧阗,忽然觉得莺啼都没她的声音娇。
听着他就不舒坦。
正巧他去了青楼,惹了一身的胭脂味,他故意进门同她说话,故意拽歪了腰封,故意离她特别近,硬生生给她逼红了眼睛。
那时的他,愧疚半分没有,快意倒是扑了满怀。
她终于不笑了,但她又回娘家了。
气得他在家踢翻了凳子,但没过几日,他还是把人从国公府接了回来。
不得不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