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深埋的一切后,施宣铃如释重负,一双眸子却愈发泪光闪烁,而越无咎却陡然慌了,他已猜到施宣铃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她早已将他们两人的结局写就,哪怕他并不愿意,却也无力阻止!

果然,少女抬起手腕,清脆的铃铛声在耳畔响起,那股奇异的花香再一次迎面袭来。

“阿越,你忘记一切吧,不要再有留念了,我不值得,我只盼你走得远远的,拥有另一个新的人生,正如兰豫白所说,有时候放手,反而是……另一番圆满。”

“不,我不愿!”

越无咎赤红着双目,竭力扭头挣扎着,他一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却就在这时,那身绮丽的嫁衣竟俯下身来,含住那枚花雾丹,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双唇!

唇舌相抵间,花香萦绕,越无咎骤然瞪大了双眸,却如何也推不开压在身上的那袭嫁衣,慌乱与痛楚齐齐涌上心头,他绝望之下,竟用尽最后的力气,发狠般死死地咬住了她的唇!

浓烈的血腥气立刻弥漫在他们唇齿之间,滚烫的泪水滑过少年的眼角,他如同山林中一只走投无路,遍体鳞伤的小兽般恸哭着:

“施宣铃,我恨你,要不要忘记,不该由你说了算!”

【第212章 小鲨鱼,你终于来了】

听到少年那绝望的恸哭之声,施宣铃的身形一顿,却依然狠下心肠,如何也不松口,她只能在唇齿间弥漫的那股血腥气中,决绝泣声道:

“阿越,对不起,你忘了我吧……”

“不,我不要!”越无咎泪水炙热,极力挣扎,在海上绝美的黄昏中,凄声留下最后一句:“无论爱或恨,哪怕坠入无边炼狱,我也绝不愿……忘记你!”

海风掠过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子,奇诡的花香之中,再倔强不甘的意识也终究坠入深渊,彻底模糊过去,就连少年肩头缭绕的白雾中,那只想与命运抗衡的小灰猫也痛苦地闭上了眼眸,渐渐在风中烟消云散。

结束了,全都结束了,她亲手……杀了她的阿越,杀了那只她曾戏说要养一辈子,再不让他受风吹雨淋,不受一点伤害的小灰猫。

海船停在了约定好的地方,晚霞漫天,幽静的峡谷之中,一身绮丽嫁衣的新娘坐在窗下,失去意识的少年躺在她膝头上,宛如安然熟睡过去一般。

霞光映着少女清灵的眉目,她望着那撼人心魄的天霞之境,面上无波无澜,可眼底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倦与沧桑。

仿佛天地皆已远去,弃她一人独坐这海上,浪也寂寂,风也幽幽,此生画地为牢,再无生趣。

“阿娘,小铃铛好累啊,好想……回到小时候。”

施宣铃喃喃自语着,望着天边,仿佛夕阳中又浮现出了母亲的身影,她下意识伸手去触摸,却自然什么也抓不到,只有冰冷的海风穿过指间,提醒着她的悲凉与可笑。

她其实在此行出发前,跪于施仲卿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这不仅是拜别父亲,也是将她阿娘的遗骨托付给了父亲,她自然没有道出实情,只是说有要事在身,暂时没有办法去那个道观迎回阿娘尸骨了,只能拜托她爹悉心守护,年年拜祭,不要再让她阿娘孤单一人。

从前她不信任施仲卿这个爹,不愿与他交心,可如今冰墙融化,嫌隙尽消,她离别之时竟也落下了不舍的泪,不知他们父女此生还能否有……重逢相聚的一日?

“好闺女,你安心去办你的事吧,不用担心,待你事成回来的那日,爹定会领你前去那道观接回你母亲,你且保重好自个儿,爹等你回来,待到那一日,爹也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父亲语重心长的声音如今又回荡在了耳畔,施宣铃眨了眨眼,天边阿娘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她忽然失神地想到,父亲说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