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咎搭住钟离笙一只手,双目血红地望向四方鼎旁的施宣铃,嘶声道:“快,快阻止宣铃,那鼎有古怪,在不停吸食她的鲜血,我叫不醒她,她一直在念咒结印,再不停下来,她会血竭而亡的”
钟离笙呼吸一窒,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听声辨位间,手中的玄铁折扇径直朝着后方飞旋而出,那锋利的铁扇却也才触碰到那团血雾,便立刻被震了回来,落回钟离笙手心时,还带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险些将他也割伤了!
“怎么会这样?”
钟离笙搀扶着越无咎站了起来,呼吸急促,不敢置信:“这力量太可怕了,我们根本无法近身,怎么救那丫头?”
密林之中,全叔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望着漫天遍地的飞禽走兽,震惊无比下,轮椅上的白发少年却已经遥遥看见了高台之上,正在施法结印的少女,他心弦一颤,脱口而出:“是她在施万灵召唤术?”
苍白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轮椅,少年紧盯着那团血雾中的纤秀身影,又看向四野被召唤出的飞禽走兽,从来安之若素,不动声色的一张脸上,头一回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在风中喃喃着:
“火凤明王降世,那个命定之人,原来是她么?星轨图上显示的一切,竟是真的吗?”
高台之上,钟离笙搀扶着越无咎,两个少年皆是一样的心急如焚。
血气弥漫,红雾愈甚,鼎中异光闪烁,施宣铃长发飞扬,手腕上的铃铛也发出了急促的响声,她双手结印间,脸色却越来越苍白了,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宣铃!”
越无咎目眦欲裂,嘶喊之声划破天际,他握紧妄心长剑,咬住牙关,钟离笙察觉出他的意图,想要阻止,却反倒也扬起了玄铁折扇。
山猫扬剑,鲨鱼展扇,为了一人,宁愿舍命相救,也绝不弃之独活!
“不管了,拼这一把,哪怕死,我们三个也一道上黄泉路,谁也别扔下谁!”
狂风大作,天地变色,两个少年视死如归,正准备飞身扑向那团血雾时,一方轮椅从天而降
千钧一发之际,轮椅上的白发少年一掌击出,竟将那团血雾瞬间打散,他内力翻涌间,满头白发随风飞扬,清冷的面孔宛如天人一般,竟能压住那股可怖的力量,靠近那座四方鼎,来到施宣铃的身旁!
铃铛声响,万灵召唤之术被骤然打断,猎猎大风间,少女的血珠落在了白发少年的眉眼间,宛若一粒殷红的朱砂,可他却毫无反应,只是也单手结印,做了几个古怪的动作,那鼎中异样的光芒终于渐渐淡去。
施宣铃身子一软,再支撑不住,直接落在了白发少年的怀中,他将她稳稳接住,眉间血色如珠。
少女脸色苍白,长睫微颤,如梦初醒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仿佛看见周遭虚无,只有一团柔和的光芒,而光芒之中
少年一头白发,眉间一点血色朱砂,宛若天人一般,双目泛着清和之光,明净得如同山水摇曳般,撼人心魄。
少年之身,雪白长发,这不正是裴世溪曾对她描述过的那个人吗?
施宣铃福至心灵,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望着那张清冷面孔,喑哑开口道:“你就是……凤楼主人吗?”
山间云雾缭绕,溪水潺潺,长阳之下,大片结颜花随风摇曳。
水榭之中,裴世溪望着眼前的大祭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大巫,那丫头当真是……神女扶瑛的孩子吗?”
族长岐渊点了点头,望向画像中明眸皓齿的少女,又是一声叹息:“扶瑛只有这一个孩子,她向我苦苦哀求,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好好活下去,平凡安稳地度过这一生,不要像她那样,更不要应验了那份命格,所以……在小铃铛九岁那年,扶瑛将这个女儿送出了青黎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