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小伙伴们都有书读,唯他没有,心?理?落差一时难以自遣。
原疏见他冥顽不灵,甩开手佯装生气,“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见外的话?亏得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还是过命的交情!”
这话并不夸张。
他们三不打不相识。那日后,原疏姐姐哭着与他说了利害,若婚礼那天?,由?着原疏闹起?来,他们不仅回?不了原家,今后在顾家也不会得什么脸,日子只会更艰难。
原疏这才知道顾李二人好意,于是玩虫斗鸟小分组,又多一元老。
顾悄十三岁那年?,酷暑时候,顾家进?山避暑,带上了原疏和李玉。
那时原疏好动,闲不住,深山老林里又有探不尽的密地?,寻不完的宝藏,他便撺掇着顾悄,领着几个小的,去到林子里抓鸟捕鱼。
避暑山庄周遭提前清过场,再?是安全不过,几人玩着玩着就分散了。
原疏与知更一路,李玉坠着顾悄一路,谁知熟门熟路的山林,那日邪门起?来。几个人迷了路,各自在深林里鬼打墙,最后顾悄这一路,不幸遇上了饥肠辘辘的鬣狗。
顾悄身子弱,不能跑,李玉个子小,也没法背着人跑。
恶犬逡巡几圈,看中了更弱、也更细嫩的顾悄。它徒然发起?攻势,小公子腿脚具软,躲闪不及,只得?背靠大树,闭眼待屠。
一滴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小公子手上,随后而来的,是更多润热的液体,伴着浓郁的锈甜味。
顾悄睁眼,看到的,就是李玉徒手怼着一块山石,卡在鬣狗的齿牙间,夹在石头与犬齿之?间的手掌,一片血肉模糊。
血腥气激起?鬣狗凶性,挑衅令它愈发暴躁,他喘着粗息,吼间发出急促的吼声。
小公子软着腿直起?身,拔出腰间别着的用来玩耍的小刀/具,卡着机会一把送进?鬣狗左眼。
可惜,小公子力道不足,疼痛有余,不够致命。
鬣狗登时疯狂摇晃脑袋,甩掉口中巨石。它撇开李玉,向着胆敢伤害他的弱小猎物发起?总攻。
又是李玉,从?背后一把抱住鬣狗。他双腿夹紧牲畜身躯,两只手掰住它上下?颌,拼着吃奶的劲,与已然疯了的鬣狗博弈,在耗掉野狗大部分气力后,摇摇晃晃拔起?那把并不锋利的刀,深深扎进?鬣狗的胸腔。
原疏找到李玉二人时,看到的就是少年?力竭瘫软在地?,一身血污,可双眼璀璨若星。
小公子眼泪流水似的,踉跄着拖着破布娃娃寻路。
最后,原疏和知更,一人背着一个,一人搀着一个,又转了许久,才找到回?程的路。
“并不是见外。”李玉盯着顾悄,目光有一丝痛楚,“我本?蝼蚁,不能因三少待我不同,就忘记本?分。我能摆脱不堪处境,有了个良家身份行走,人生蒙此巨变已经很是感激顾家了,又怎么忍心?带累恩人?”
“命运既然改变了一次,那我们何不再?变它第二次?”顾悄直视李玉,眸中有着少年?初时不懂、终时叹服的坚毅,“虽然你的路较之?常人,必定坎坷许多,可我和原疏,定会一路奉陪。”
第036章 第 36 章
“改变?”李玉露出一个苦笑, “三少,七少,我?想彻彻底底划去贱籍污名, 想与你们一道科举晋身, 可以吗?”
他自己先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是我?痴妄。”
提起贱籍, 顾悄也有些头疼。
与臭名昭著的印度种姓制度相类,大?历也分?严明的社会等级。
贵籍有皇室宗亲和官户,再下常籍, 亦称良民, 以差役之名目, 细分?为农、军、匠、盐(商)等户, 最底层的,便是“贱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