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看得?出来,那孩子与你,并不情?愿。”

神宗轻轻抚摸诏书纹理,“他毕竟是皇嫡,亦有龙腾九天的志向?。何苦困他于深渊,令他一生蹉跎、死后千秋唾骂?日后他若能叫大宁重回太祖盛世,也有你一份荣耀。”

谢昭难得?恍惚一瞬。

眸中似有痛色一闪而过。

“谢昭,朕撑不了多久了。纵使再不甘,朕也绝不能因一己之私叫大宁断在我手。”

神宗浑浊的眸中透出几丝恳切,“这番遣你南下,非是清算。实在是……宁家下一任皇帝,万不能于名声有亏。”

“若卿当真情?深,此行南下,便替他终生镇守东南,再不返京。”

他静静望着年轻的首辅,“若你能答应,朕便以?大宁国祚向?你起誓,必会遵照高宗遗旨还政于嫡长一脉,不遗余力替顾悄稳住朝局,助他顺利即位。”

这筹码开得?诚意十足。

谢昭闭了闭眼,成亲以?来桩桩幕幕一一闪现。

耳畔不断回想神宗那句“并不情?愿”。

好半晌,殿中才响起低沉一声,“臣……答应。”

皇帝笑了,信手扔过来一物。

却是他常年不离身的田黄虎头军符,“东南水军,今日起任你调遣。”

“卿有异能,大宁得?之,是国之幸。

朕不忍因权斗祸及国祚,先前君子协议,朕不曾毁约悖信,日后也不会。

卿也莫要与朕置气,东南虽远,亦大有可为。

这江山,这大宁,还有……新?君,朕便都托付给你了。”

谢大人好说话,回家就开始吩咐瀚沙收整行装。

顾劳斯听完前因后果,抱着毛团子气得?在床上打滚,“这老皇帝简直刷新?无耻的下限!”

且不说殿试他纵容方?家告发,就是悖信在先。

这会找补,竟拿京都的神机、火炮两营同谢昭换一个荒废数年的海军?!

要知?道,自太祖晚年海禁后,东南水军就一直是三不管地带。

装备差、将士差、纪律松散,跟民间?组织的游兵散勇也差不到哪去;而神机、火炮两营是什么?是谢家花了十几年时间?、花了流水般的银子怼出来的特种部队,能比吗?

“嗐,你这买卖做的!”顾悄骂了尤不解气,爬起来继续围着学长哔哔。

“谢景行,你说你是不是把老皇帝当傻子哄呢?你这么大一个奸臣,这么轻易就被他三句话拿捏?什么为爱出征、成全?万岁……”

还没喷完,谢昭一句话就叫他卡了壳。

“悄悄,若事实真同剧本一样,你是皇嗣,又对我无意,那这便是我最?终的选择。”

一如误会迭生的上辈子。

没有摊牌前,他是生过诸多恶念。

若是这辈子顾悄仍然推拒他,他定要不管不顾将人夺到手中。

可御书房里面对神宗逼问,真到抉择的时候,他扪心自问他下得?去手吗?

下不去手的。

他见不得?顾悄难过。

若两个人里注定要有一个人伤心,他还是选择把痛留给自己。

谢景行并不擅长剖心,天之骄子也不习惯将内里脆弱暴露于爱人跟前。

他垂眸避开顾悄视线,“不是皇帝好骗,是谢家男儿一直如此。”

他缓缓说着家中情?况。

谢家先祖不曾屈身事元,谢氏偏安一隅,本应人丁兴旺。

但各支仍是子嗣单薄,只因谢家男儿皆情?种,只愿守着正?妻一人,不兴纳妾开枝一说。

到谢昭爷爷那辈,嫡系只得?两子。

长子谢琎承袭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