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考们哭丧着脸,十九年两?直特?大舞弊案,惨绝人寰的屠戮还历历在目,他们是造了什么孽,又要再来一次?

于?是,脑筋转得快的同考们纷纷跟着摆烂。

只剩利欲熏心的那几个,鞍前马后围着高邑,七哄八逗地定下草榜。

其实里头乾坤不大,也?就几个人名次有鬼。

混在一众凭本事上榜的人中间,叫高邑一时也?没看?出不对。

十几天后,草榜就这样送达柳巍跟前。

柳大人瞅着案上五沓子答题卡,信手?一翻。

他阅得甚是细致,纸页拈起放下,发出细碎声响。

这声音落在有心人耳中,被无端放大,堪称一惊一乍。

良久,他放下卷子,问道?,“高大人认为,哪份可当第一?”

高邑傻不愣登据实以告。

“这五份卷子,无不文思敏捷,才?学出众,书?经义理难分高下,非要排个先后,下官以为,当以论取之。”

柳巍微笑,轻轻敲着桌子,“继续。”

“下官斗胆。”高邑拱手?。

“大人所出论题,唯有一道?最见功底,便是这第三问。”

这道?题正是柳巍最自得的题目。

问三代而下,人主能服四夷者,唯汉武帝焉、唐太宗焉……抑守成之君,武事不可废欤?

这题说穿了,就是专为拍神宗马屁出的。

毕竟与?鞑靼一战,神宗想打,可国库和民?生不让打。

老皇帝憋屈,他这个兵部尚书?可不得在马屁上多?多?找补?

此题倾向也?很明显,主战比守成,要更得主考青睐。

见柳巍神色微动,高邑继续道?。

“此问虽是问史,却最能看?出考生对政事的把握,也?最能看?出考生是否有安邦定国之能。

通读五经魁答卷,吾以为春秋一房此篇,言之最为犀利切中。”

柳巍一瞅,好家伙,通篇论的都是攻守相悖,以攻为守才?是上上守。

文中还隐晦对边境战事表达不满,认为苏青青挂帅后,优柔寡断,与?鞑靼对峙半年,守而不攻,有耗空军饷、贻误战机之嫌,对策里也?十分激进地建议朝廷,要废老将女将,启用真?正有血性?的悍将,一鼓作?气拿下北境。

柳巍饶有兴趣地念出声来。

他越往后读,同考们头垂得越低。

这特?么也?太想当然了,哪个人才?写的?

鞑靼的铁蹄若是那么好对付,何须用兵将,书?生们用笔杆子怒戳就好了……

可他们谁也?不敢提反对意见。

如果顾劳斯在场,必然会扶额黑线,这不就是泰王那胡说八道?的答卷嘛?

“略显激进,可文辞大气,有王侯将相之雄势,在一众文生中倒也?难得。”

既有卮言先生一句“秉公阅卷”在先,柳巍不作?他想,顺水推舟就点?了这卷作?解元。

哪知?放榜之后,南直隶直接炸了。

秋风渐凉。

放榜这日天不亮,直隶学子们就熬着大夜蹲守在贡院。

两?千人众大气都不敢喘,更没心思说笑。

那紧张的模样,不亚于?产房外油煎火烤的准爸爸。

内院下锁时,一群人腾得站起。

一双双眼睛如狼似虎,恨不得灼穿官差手?里的黄娟。

张榜的四条八尺大汉,都忍不住抱臂抖了三抖。

不光是考生,外围还堵着诸多?彩民?。

能不能一夜暴富,就看?此时,空气里满是躁动的因子。

一位彩民?激动过甚,嘶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