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悄也尬到脚趾抠地。

虽然他心悦谢昭,但对于“出?嫁”这事,内心却还?是抵触。

在他的观念里,相爱相知便相守。

实在不该分男女?、辨强弱,以嫁娶这种?不甚平等的词来交代双方的结合。

他有?心想争辩,这场婚礼不过是演一场大戏。

可?水云在外间与他分说,谢昭正好在内间回避,他怕强辩会叫谢昭误会,只好做了只锯嘴的葫芦。

小顾有?苦说不出?,只好自行洗脑。

外间暴雨如瀑,玉珠坠落敲击声震天,谢昭肯定什么都没听见。

奈何谢昭那厮,耳力惊人。不仅一字不落听全了墙角,水云走后,还?有?脸对着?他“大放阙词”。

温雅青年缓步从内间踱出?,一双凤眼噙满笑意,眸光似网,牢牢捕住顾悄。

他轻轻在掌心点着?折扇,嗓音清朗,如夏夜凉风,稍稍带走几?分燥意。

念出?的句子,却十分叫人羞耻。

“风翠轻翻,雾红深注。鸳鸯池畔双鱼树。

合欢凤子也多情,飞来连理枝头住。没想到悄悄对成婚这事如此上?心,我心甚悦。”

又是鸳鸯,又是合欢,又是双飞,又是连理。

一首清丽婉曲的踏莎行,愣是叫他念出?了宫体的活色生香。

“呸!悦你妹!”顾劳斯恼火。

谢昭却用扇骨抵住他双唇,“这时?候提顾情,多少有?些煞风景。”

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劳斯气到拍大腿。

当然,拍得是谢大腿。

毕竟宁可?疼别人不能疼自己?不是?

庙外一阵闷雷声起,打断了他漫无边际的联想。

顾劳斯晃了晃脑袋,才惊觉庙中雨声,已非昨日雨声。

雷雨季的低气压,令他喘息有?些艰难。

大约呼吸不畅,心神也总跟着?恍惚。

他心下也偶有?疑惑。

苦夏这症状,除开身?体倦怠,特别容易走神也算?

只是这疑惑并未停驻多久。

林大夫定期看诊,并无异常。

他只当这是先天的弱症,便强行压下不适。

顺带将脑中不合时?宜的画面赶出?十万八千里。

久病之人,最?易喜怒无常。

刚刚还?在顽笑,这会瞅着?谢昭,顾劳斯理直气壮甩起脸。

暴力将平安符塞给即将远行的某人,顾劳斯臊着?脸麻溜润了润了。

徒留谢大人捏着?符,蹙着?眉心满脸不解。

这是气他又将远赴闽中?气两人始终聚少离多?

早退的顾劳斯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庙里俩活宝就攀谈上?了。

陈知府不着?痕迹考了李隽学问,又与他细问了些前任政绩,套了不少吴遇“有?失民心”的短处,这才心满意足踱着?小四方步赶往府衙。

文祭敷衍,以至于徽州府试屡屡失利,便是他杀鸡立威的快刃。

深夜,衙门里灯火通明。

新到任的知府废寝忘食,点着?科考仪礼单目中的五猖发难,“本官也主试过不少地方,科场祭礼向来隆重端庄,祭拜司文的主宰之外,还?依据时?俗有?所?增补,如何徽州府这般搪塞?汪大人莫不是要叫他府看本官的笑话?”

这般言之凿凿,好似学子前途、地方荣辱,都是靠烧香烧来的。

大处拿不出?见地,惯会在细枝末节处吹毛求疵,这等上?官,汪铭最?是不屑。

但他面上?分毫不显,反倒虚心求教。

“禀大人,这祭礼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