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松难得插了句嘴,“其实,考场第一要务就是录中,倒也不必过于纠结才学。”

顾劳斯欣慰点头,过来人就务实多了。

原疏还想辩驳,被赶来的黄五一巴掌拍回去,“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以为才冠当代又能考上状元的,古来有?几?个??”

黄五摇头,“真真是揪着耳朵过江操心过渡。”

宋如松点点头,“左右你?还小,科考发?挥好一场差一场,十分寻常,不要自己吓自己。”

呵,尖子毕业生开口就管用多了。

原疏立马肃然起?敬,“原来是这样,听宋师兄这样说,我就安心了。”

顾悄磨牙齿,这该死的慕强社会。

顾氏十二房,有?活人的六房,五房均在休宁城东。

唯有?老管事打工的六房,顾况同其他房不对付,迁到了县城不远的黄村。

赶巧了,这黄村还是黄五祖籍。

虽然他这一支,迁出去早不知多少年,但细数起?来,往上五代祖坟还都?在这。县考徐闻咬不住黄五冒籍的把柄,根由就在这了。

顾况这一支,能从商亦是搭了黄家的便车。

所以,拉上黄五当敲门砖,准没错。

顾悄可没忘,顾准和?顾慎,都?是六房黑名单。

尤其六房举业之光顾云融,三十岁乡试被顾慎“挤”下榜,两支越发?不对付。

顾云融自打那次,干脆直接躺平,书也不念了,在家修起?了族谱。

可把顾况气得,恨不得再多活二十年,好重新开始培养小儿子顾云庭。

这也是为什么顾小蛮念书比旁的孩童晚许多。

十二岁还混在萝卜丁里,并不是他笨,而是十来岁上才被顾况送进学堂。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黄村赶。

马车里,宋如松也终于松口,率先说起?家事,给他们打起?预防针。

这些年,他一考不上科举,二娶不到老婆,三谋不到好事,他爹总是将?这些归罪于自己,越发?愁肠百结,累年积郁终于生了场重病。

但离谱的是,老爷子脑回路清奇。

听说族学顾应白热孝错过恩科,也不知怎么就钻了牛角,认为自己不负责任地?一死了之,儿子就得为他守孝三年,届时不止秋闱赶不上趟,连府台那里好不容易谋来的幕僚,也要因丁忧错过。

所以,老人家干了一件十分匪夷所思的事。

他瞒着病死活不治,还准备到清凉寺找方?丈出家。

好家伙,只?要他剃了头,就再也不是宋如松他爹了,这么想也没毛病。

青年苦笑?,“玄觉师父说,他还打着替我舍身侍佛的主意,想要以命换命……”

这话,佛听了都?沉默。

勿扰,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佛。

“要不是小蛮写信将?我叫回来,我甚至不知道,老父亲已经魔障成这样。”

“这场病,犹如当头棒喝,忽然打醒了我。”青年沉静寡言,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这几?天我借酒浇愁,愁得并不是前程,而是不知如何抚慰这样的父亲。”

“今日宴饮,我本不打算来,被老父亲拼死逼下汶溪。”他突然微微一笑?,“也幸亏来了。哄老人家这件事,我不行,但你?们一定可以。”

宋如松本就生得清俊,这一笑?疏朗开阔,如温澜潮生,似水木明瑟,看得顾悄愣了愣。

原疏、黄五十分默契,闻言四只?眼睛齐齐盯住顾悄。

顾悄精准破译了那眼神:哄老人这件事,我们也不行,兄弟你?自求多福。

这事谁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啊???

第0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