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自古最讲平衡术,皇帝信任谢家,也不会叫他一家独大?。
顾准辞了官,他就扶顾冶同?谢氏抗衡。
这位新上任的漕运总督,从一品大?员,水利部部长?,手上扼着的,可是?整个大?历最重要的水运经济命脉。新安江河道、京杭大?运河,哪个不是?总督说得算?
毫不夸张地说,谢长?林不管是?去南都乡试,还是?进京赶会试,都得先问问顾冶放不放行。
顾悄假装听不懂,惊诧道,“没想到谢兄消息如此灵通,竟也听闻徐家舞弊事?嗐,县大?人明?明?嘱咐,要我等守口风,也不知你怎地套来的消息。”
这般阴阳怪气,叫方?灼芝坐不住了。
“谢家侄儿,禊礼祈福消灾,就莫要再提旧事。”他瞪了谢长?林一眼,将重点拉回?到这场别开生面的相亲盛会,“酒觞已经陆续浮下,就请各位子侄用心?品鉴,挥毫尽兴,好用才学博佳人青眼,成?就一段佳话。”
知县既已发话,抱琴书生也不好再纠缠,只得厚着脸皮问,“不知小姐杯盏用的什么签子?在下必定倾我所学,为小姐献诗一首!”
顾情哪有什么杯子。
他信手一指,睁着眼瞎忽悠,“那贴着七月在野的。”
书生没有多想,转圜回?去,瑶琴反抱,就把那一溜排杯子搁上琴身,悉数劫走。
顾悄:……
原疏偷偷红了脸,顾情举动?,简直就是?话本子里的美人救英雄。
他期期艾艾望着顾悄,“哥,杯子都被那憨货拿走,我就不用……”
“不行,他拿他的,你做你的,不许讨价还价!”顾悄严词拒绝。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高大?少?年哭丧着脸,先将银丝糖碟里白糯米粉糊满脸,又挖出两大?坨胭脂膏子,一左一右点上两块圆润腮红,盛装完毕,活脱脱一个僵尸小鬼。
林正英最爱抓的那种。
顾悄捏着少?年鬼脸,左右瞧瞧,又弄散他头发,撕开他衣襟,叫他露出三两寸胸膛。
这才点点头,表示满意。
如此放浪形骸,正是?魏晋流行的偏门行为艺术。
歪屁股的魏晋风流,那也是?魏晋风流不是?。
“去巾帻,脱衣服,露丑恶,同?禽兽。
这般,你带着诗去见周小姐,效果?才差强人意。”
原疏故作为难:“琰之,七月在野,这藏字诗我也不会啊……”
顾悄想了想,捞起文案上的毛笔,舔了舔笔尖,大?手一挥,就是?“佳作”一首。
他这边挥笔立就,原疏捞起来磕磕巴巴念起来。
“一对?鸳鸯刚刚好,七个黄莺多一只。月在汶溪苦寻觅,幸得野莺又一只。”
他越念声音越小,最后被掩盖在铺天的笑骂声中。
“这水平,竟然过了县考?”
“哈哈哈哈这不是?骂周小姐是?野.鸡嘛?笑死个人。”
“县大?人,韦大?人到。”皂吏一声通报压下嘈杂声浪。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锦袍青年,面如冠玉,眼如寒星,正沉着脸,冷眼望向场中。
嫌恶目光的落点,正是?顾悄这处。
顾劳斯茫然回?望,对?这黑衣人一点印象也无,只觉被嫌恶得莫名其妙。
方?灼芝甚是?热情,立马起身恭迎,“韦大?人,有失远迎,快请上座。”
青年名韦岑,南都户部副郎,官六品。
虽然勉勉强强高方?灼芝一级,可人手里管的,可是?整个南直隶的粮税征收。
因顾云斐的事,顾冶特意下帖子来谢,称外侄韦岑到休宁探亲,顺带想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