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竺晏在强撑,也清楚那天短暂的依靠,不过是竺晏为了让闻羿离开,又不愿让自?己太难堪罢了。

无论夏鸣做得多么完美,无论竺晏是不是不再喜欢闻羿,竺晏的心里都未必有自?己。

但他不在乎,夏鸣想,是他自?愿让竺晏依靠的,哪怕只是逃避闻羿的借口也无妨,他心甘情愿,只要能这么陪在竺晏身边就好。

那已经是其他人?求之不得的资格了。

突然响起的电话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竺晏费力?地伸手拿起手机划通:“姐?”

“夏鸣陪着你在医院吧?”邢琬着急地问他。

“嗯,怎么了?”

邢琬没有回答,竺晏不由得心中一沉:“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我本来打算今天飞过去看你,现在看来可?能暂时去不了了。”邢琬犹豫片刻,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本来担心你的身体,我才不想跟你说?的。不过再一想,你知道了总比毫无准备的好。”

“蒋正远前不久办了取保候审,结果在医院的时候消失了。”

竺晏的心脏猛地一紧,手中的手机险些滑落。呼吸逐渐急促,女人?曾经的尖叫在记忆中复苏。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甚至试着反过来安慰邢琬:“我没事。”

“蒋正远就算真的越狱,也未必就会追到这里来。”竺晏勉强笑了一声,“再说?了,他应该不知道我是谁。”

他那从未谋面的生父,连枕边人?都可?以毫不留情地算计利用,怎么还会记得一个被自?己抛弃的孩子呢?

邢琬却不放心:“不管怎么说?,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有什么事立刻联系我或者夏鸣知道吗?”

竺晏乖巧地应了,挂了电话后却呆呆地看着窗外。夏鸣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连忙坐过去。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差。”

“没事。”竺晏轻轻摇头,放下手机,声音如?同飘渺的梦呓,“什么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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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闻羿挂了电话,示意助理,“多派些人?跟在病房门口和医院附近。”

助理面露难色:“竺先生似乎对?我们?的人?跟着他这件事很敏感?。”

闻羿垂眸不语,自?从他出?现在竺晏面前?后,对?方就像是再难以安心一样。哪怕闻羿派去的保镖已经在尽可?能远又足够及时反应保护竺晏的地方,还是会被认出?来。

竺晏似乎也受不了这样无穷尽的跟踪,让保镖给助理打了电话他做到?了他说?的那样,不愿再看到?闻羿,不愿再和闻羿有多一秒的接触。

“我不想难为你们?,让他把人?撤走吧。”竺晏语气平静,半垂的眼帘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我说?累了,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那就重点?看看医院附近吧,”闻羿克制住心头的疼痛苦涩,“病房那边交给邢琬的人?。”

病房外的走廊格外安静,只有护士推着药车经过的动静。闻羿站在病房门外的阴影中,透过玻璃窗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竺晏。

他只是不愿承认夏鸣现在比自?己离竺晏更近,更不愿承认夏鸣还能陪在竺晏身边,他却只能在竺晏看不见?的地方,远远地望着。

闻羿甚至不敢靠近病房的门口,他害怕自?己一旦靠近,就会忍不住想要推门而入,告诉竺晏自?己有多后悔。

但竺晏不需要他的悔恨。

透过玻璃窗,闻羿常常能看见?夏鸣低声对?竺晏说?了些什么,脸上温柔的笑不似作伪。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活该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