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有近身伺候君王的张常侍,从帝王的日常起居中嗅到了一丝异样,帝王好像……心里还藏了一个人。
他虽不说,自己却是看得见,帝王藏了一方帕子,惯常收在隐蔽处,唯有夜深无人的时候,他会偶尔拿出来看一看。
他无意中瞥见过一次,那帕子用色鲜艳,纹样也精致,一看便是女儿家的东西。
只是帝王不说,他从不敢问,唯在心底嗟呀,帝王久不立后,或许就是为了那个遗赠帕子给他的女子。
也不知那是怎样奇特的人物,能独得君心这么多年。
第 15 恨 泪尽罗巾梦不成
无奈,没等他想个明白,远在河北的真定王府就传来了叛变的消息,他匆匆服侍帝王更衣上了早朝。
刘秀高坐在龙榻上,听着底下臣工的奏陈,莫名就想到了郭圣通离开幽州出走的那一日。
那日她来求了他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求他在真定王得罪他的时候,废国立郡,留真定王一命。
他那时还当她是年纪小,是以才敢胡言,而今细细想来,她当日的所言所行,竟是仿佛预料到会有今日真定王叛变之事一般。
这怎么可能?
他直觉不信,可他又想起了她未到长安便知他贿赂左相父子,未出真定王府便可识得伏隆的事,桩桩件件汇聚到一处,难免不让人毛骨悚然,惊异于她或许有通古今知未来之能。
刘秀回到寝宫,越想越觉其中定有隐情,他叫来了侍从:「再派人去信给刘植,让他不必在真定搜寻了,带人去齐郡再找一找。」
当年他以为她一个弱女子,离了自己,定是回真定去了,所以才会让刘植往真定国查探虚实。
刘植在真定一查就是三年,年年来信都不见郭圣通的下落,若非今日之事,他怕是还转不过弯来。
除却母家真定王府,郭圣通还曾与一人亲厚,那人便是远在齐郡的伏隆。
她要是想躲开自己,定要寻求旁人的帮助,既然她没有去真定王府,说不得她会去找伏隆。
毕竟,伏隆曾是她念念不忘的人。
当年他因着她的缘故,对于伏隆一向不大亲近,登基之后也没有招他回京,而是遣他去了齐郡,让他在齐郡一呆就是数年。
本以为是隔开了她与伏隆的联系,或许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春寒料峭,墙角的花瑟瑟缩缩着从地下钻出来,顶着风张开了半朵。
行走在御道上的宫娥们,便似这花儿,亦是瑟缩着顶风赶往前头去。
今儿宫中要开春日宴,宴请文武百官和诰命夫人,她们要赶过去在前头听候使唤。
与她们的瑟缩不同,不远处却有一人闲庭信步一路悠然走着,走进了深宫,走进了内殿。
「臣不敢欺君,当年郭夫人带着疆儿离开幽州之后,臣也曾派人去寻过,皆是一无所获。而今陛下找了这么多年亦不曾有郭夫人和疆儿的消息,可见她是铁了心要躲起来。若再这么找下去,怕是她们母子永无宁日。既如此,陛下何不放手,让她余生过得坦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