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的听着,不语。
我又道,「如今你妹妹走了,嫁到了那么远的地儿,人家对她好不好,我也不能知道。想来,我这有生之年,是再难见她一面了吧……」
「我身边只有你了呀,灿儿,你好好儿的,别叫娘担心,成不成?」我的语气近乎哀求。
他别过脸道,「适才,太医刚熬好了药送过来,怕凉了,我伺候母亲喝药吧。」
他取过碗来,搅动汤匙吹了吹才喂到我唇边来。
待喝完了,他才捧着碗搁在床边的小几上,重又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
「母亲,儿子不孝,犯下大错。前日里阿烁出城的时候,儿子一时想不通,带兵拦截了和亲队伍。父皇震怒,当日便下令要流放儿臣到北疆,发配充军。」
我震惊至极,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低头接着道,「原该立时去往北疆的,只是母亲昏迷不醒,儿子心中不安,因此求了父皇,等母亲醒了儿子再走。如今儿子伺候母亲喝了药,便要同大军一道,前往北疆戍边了。」
我的眼泪簌簌而下,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撒手,只哭着道,「我这就去求了你父皇不让你走成不成?你才刚回来呀,你知道你这几年在外头母亲是怎么为你担心的么?母亲只有你了呀!」
郑灿动容,哽咽道,「母亲,父皇震怒至极,恐不能了,儿子此一去怕是不能再见母亲了。」
「儿子别无他求,只求母亲保重身体,莫要再挂念我这个不孝子。」
「权当……权当母亲当日不曾养过我罢!」
说完,他挣开我的手,又跪在我身边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便站起来出了外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自己躺在床上,大泪如倾,一时哭个不住。
都说让我当不曾生养过你们,若能重回当年,我是真不该生养你们才是。
这许多年,我是怎样将你们当心肝肉一般的疼宠,又是怎样延请名师,悉心教养。
如今落到这般地步,女儿被和亲,儿子被流放。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