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生。
区区两个字便让沈西泠有种羞愧颓败之感,她单薄幼小的身子在他犀利的话锋中微微颤了颤,而后垂下了头。
齐婴不再看她,取了笔继续批阅方才未批完的文书,头也不抬地对她说:“我与你父亲不过点头之交,助你去琅琊已算仁至义尽,你如今既然自己选择回来,那么生死之事便与我再无关系,我也不算辜负了你父亲的托付。”
沈西泠的指甲深陷入掌心的肉里,未发一言仍垂着头,耳中却听得齐婴又道:“但我确已为你父亲敛尸,他生前遗愿是想死后葬在你与你母亲曾居的小院里,我已将他葬在那里,你若要寻他,可自去了。”
沈西泠听到这里,终于鼻酸。
她心中一时划过许多念想,想起父亲高大的背影,想起母亲美丽的面容,想起那个院子里不成气候的几根竹子,想起她最后也没能得到的草编的小蚱蜢,最后心里所有的念头都退了个干净,只剩下齐婴所说的,父亲的遗愿是葬在那个小院里那个一点也不华贵、一点也不体面的小院里。
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憋回眼泪,强忍悲声向齐婴磕了一个头,浑身颤抖着说:“多谢……公子。”
齐婴仍未抬头,只在案牍之间漠然地一摆手,口中言:“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