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人下场只有死。她不想这么好的一点红小姐去死。

手机扩音口飘出滋滋的电流声,人的声音稀少,只能听见她自己单薄的呼吸。

虽然她拒绝对方,但她也很想很想很想和她见面。“朋友”这个陌生的词汇,只有这时候离她最近,也在这时候离她最远,触不可及。

“小姐……”她抿掉嘴角咸湿的液体,“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她的话语隔空搔抓餐厅四人的内心,仔细听下来,对方的日语并不标准,含着法式口音。结合对方特别有钱的家庭背景,都脑补出她应该是像笼中鸟被养在家里,有一个外国商人父亲,在她的行为上处处限制她。这和养一个不会动,不会哭笑的洋娃娃没区别。

可她是人又不是死物。

钉崎野蔷薇愤然地拍餐桌,虎杖悠仁眼疾手快用手掌给她垫底,以免把这张桌子给锤碎了。他捂着自己发红的手掌,无声做出口型:“冷静啊!砸坏了要赔钱的!”

“小姐。”

这时五条悟忽然开口,学生三人齐刷刷望他。男人单手托腮,另一只手轻轻摇晃手心的冰杯,眼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摘了,露出沉静的冰蓝色眼珠,他漫不经心地说:“首先你得上学,并不是说要你在学校学会些什么,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去上学只是体验生活的一种形式,任何剥夺年轻人青春的做法都是可耻的,你不该被可耻的世界束缚,要走出去才行哦。通过死亡获得的宁静真的能让你宁静吗,我看未必,如果你想要那样的宁静就不会有这通电话。”

“五条老师……”虎杖悠仁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拿着小扇子给五条悟当拉拉队。

另外两个学生深有同感,很多时候五条悟的不靠谱都是轻薄的假象,像这时候的他最接近真实的他自己。

五条悟正经没过几秒,他懒洋洋地戳了戳钉崎野蔷薇的手机,嘟起粉润的嘴唇,“野蔷薇,你电话自动关机了欸,也不知道人家的话那位小姐听到了没呢。”

……

雪原与漆黑的夜空相接。荒野的寒风穿过薰空荡的心脏发出呜呜的哭声,她抱着流血的胳膊踩着厚雪一步步走向山陵脚下的杉树。风吹得她碎发像针扎她的脸,她望着杉树后走出一道高大的人影。男人的轮廓一半隐在阴影中,露出的另一半额头缝合线瞩目,嘴角似笑非笑地上扬,阴惨的眸光一寸寸流连在薰身上。

“Papa。”薰用流畅的法语道,“捉迷藏结束了。”

“菲莉涅,我希望这只是你的捉迷藏,不然离家出走可不是好孩子的行径,难道你这么想离开我?真是让我伤心。”

男人嗓音柔和,冰冷的手摸上薰的发顶,像个慈爱的父亲般揉了揉她的脸。

后颈被冰块般的手铁贴住,薰哭过的眼珠遍布火焰般的红血丝,她嘴唇轻轻嗫嚅:“我没想离开您,这就是一次捉迷藏,是我们玩的一个小游戏而已,我想去学校也玩一玩这种游戏。”

男人笑了声,喉间哼出疑音:“哦?怎么突然想上学了呢?好伤心啊,菲莉涅是对我的教育不满意吗?”

“不是这样的,我想上学,去亲身接触人类社会,便于以后的任务里能更好伪装,这样才能更好帮助Papa。”薰眼睫微敛,强迫自己直视父亲,“我的一切为了您。”

“不错呢。”一只微微粗粝的指腹揩去她的眼泪,男人低笑不断,空出的另一只手捏了捏少女毛茸茸的粉白短耳,见她挺翘的鼻尖通红,脸上覆满阴翳,他满意地像拍一只小狗般拍了拍她的脸颊,“可怜的好孩子……下次还想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清楚,不能再随便离家出走了哦,找人很麻烦呢,菲莉涅知道的吧,我的耐心仅限于给听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