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信祯从宝珠马车下来,金冠华带,蟒袍红锦,三步走到母妃前面。半跪下来请安时,个头能比到母妃胸前。
“长大了……”淑贵妃四年没见亲子,勾画的眉眼又有些湿润。严信祯在边境磨练过,像一柄出鞘的刀,高鼻剑眉不怒自威,沉下风霜磨炼的威势。严信祯被淑贵妃虚扶起,站起来是,眉间阴影又化开,融进灿灿的暖阳。
“母妃伤怀什么?儿臣在边境过得很好。”严信祯笑道,毫不在意几年里传回的消息。
淑贵妃掏出袖中手帕,碰了碰没掉出泪的眼睛,温声哄严信祯跟她回宫。吃过午饭后,与她去明心殿看皇上。
严信祯不急此刻,当着淑贵妃的面,原路走回到下来的马车。淑贵妃不解儿子用意,看着儿子站到下车的位置,掀开五龙彩凤的车帘,与里面说话。
轻声细语片刻,一只干净略短的手伸出来,按住严信祯掀帘的手。严信祯目光微起伏,转握住对方的手,扶着人出来。淑贵妃紧紧盯着华车里出来的人,贴身的侍婢玉珍也下意识扶住娘娘的胳膊,免得娘娘喘不过气。
这可是关乎三殿下未来的大事
白远山从马车里出来,白狐毛兜帽拉下垂到后背,未及冠年的长发半束起,白簪玉冠,碧山绿松枝袍,踩到马车下面的地上时,松开严信祯的手。严信祯也好似习惯,自然收回手。
玉珍感觉到自己娘娘的身体晃了一下,然后抓住她的手发白。
淑贵妃再次恨起自己没养一头驴,能随时踢自己儿子一脚。这和他小时候胡作非为完全不同,这是要叫他宁王一脉断子绝孙!
严信祯带着白远山走到淑贵妃面前。白远山站在严信祯后面,恭恭敬敬向贵妃作揖行礼,一举一动像极了不爱说话、不爱惹事生非。淑贵妃紧盯着白远山,一别好几年,这买来的小子也长开了,虽然现在才十六,以后及冠几年,也是傅粉何郎。
严信祯宛若猜不透母妃心事,大方介绍道:“母妃,这是白景。以前你也见过。当初在雪谷围困时候,白景陪了我好一阵。”
淑贵妃在严信祯书信里看到过这件事。那时严信祯刚入军营,跟在别的副将后运补给。那次副将迷路,雪山封谷,严信祯当机立断要改道,可众兵众将不服他,坚持走原来的路,接着被蒙古鞑子偷袭了。白远山跟着严信祯跑,唯一一个坚定选择了严信祯。两人在山谷里转悠半个月,捕猎凿冰,千辛万苦回来。当时的军营主将几乎以为三殿下丢了,十几车辎重被蒙古人抢走都不算什么,关键是他们整个营弄丢了皇子。
见到两人平安回来时,谁都不敢多说什么。
严信祯把这件事写进信里,寄回来告诉了淑贵妃。
淑贵妃也未觉出什么味,打发人给白远山家里送钱,算作奖励。后来几年,严信祯让京城寄来两人份衣服,她慢慢觉得不对味了。直到今日下车,她才发现自己十年前做件天大错事,把她下辈子儿孙福全赔进去了。
玉珍做淑贵妃心腹侍婢,替淑贵妃张开不了的口,微微欠身道:“白公子和三殿下是好友,娘娘也知道的。今日午膳,请白公子一块来吧。”
白远山低身行礼,推拒道:“王爷行装还未收拾完,在下不敢多叨扰娘娘。”
“你先去吧。”严信祯打配合白远山话,给他母妃前演了一出龙阳,又在这时放白远山离开。他的手自然搭上白远山另一侧肩膀,自然道,“见完父皇我来找你。”
玉珍瞟身边娘娘的眼神,娘娘神情木冷,看起来不太好。她在这时候顺水推舟,应白远山请求,让他帮殿下收拾行装。
白远山再一行退礼后,退出一家两口群聊,身姿好似有条不紊,平静有礼,实际脚底碎步飞快,恨不得御风而行,赶紧回到他自己马上。刚才肉麻死他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