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杭州的第二个年头。

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开春我就发现了,今年的春天,格外暖和,花开得很早。桃花还没开。

早晨和夜里露气重,要添衣,午时一件单衣足以。我不想生病,每天都及时添衣。

我有好好地对自己。

我常常在书房里写字。我给长歌写了很多纸信,写的都是些琐碎小事,几年下来,已经有一册书那么厚了。

我怕他回来,不知道我过得怎么样。

福来坏,福来在信上踩了黑脚印。

长歌,福来是我的新朋友。有点坏,但是我很喜欢它。

树上结了很多小花苞。要开花了。我前年挂在树上的平安福,如今还是好端端在那里。

花树被我照看得很好,今年的花一定开得很盛。

应该能遮住平安福。

长歌,我们约定过的,等花密如锦,你就回来了。

今年不行吗?明年也可以,后年也可以。

只要你来就好了,三年,三十年,五十年,我都可以等。

你一定要来。

这日我进寺里,扑鼻一股芳香,花开了吗?

我看过去,入目是盛放的桃花,还有一个玄色身影。

我以为我又出现幻觉了,没在意,摇摇头想快点清醒过来。可是怎么摇,那个身影都还在树下。

他抬手,想触碰那只平安福,我呼吸一滞,连忙跑过去说:“不可以拿下来!”

他停住了,回身看我。

怎么长得跟长歌一样啊,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他扬唇朝我笑,问我,能不能带他上柱香。

我没忍住眼泪。其实我第一眼就觉得,是不是他回来了,可是我有太多次期待都落空,这次不敢想了。我满怀期待,终成空,寂寞在夜里折磨我,夜不能寐。

当他说话,当他笑,当他额前碎发被风拂过,我才想,噢,是长歌回来了。

长歌回来了。

我用力扑到他怀里,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问:

“这位公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为什么抱着我?”

我如坠冰窟。

我使劲地看他,没错啊,明明就是长歌,我绝不会认错的。他不记得我了吗?长歌明明说过,会一辈子记得我的。

骗子。

我心口酸痛,止不住地掉眼泪,他老神在在的表情终于破碎,透出几分熟悉模样。

“别哭啦……我不骗你就是了……”他抱住我,在我耳边说。

我一颗心终于落回胸腔,终于敢在他怀里放声地哭,恨不得哭尽这几年的空洞。

可我忍住了。他才回来,我不想让他太担忧。

他轻声:“长南,久等。”

久吗?是也非也。

这三年,我独自生活,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活在人间。没有他的每一日,都漫长而苦涩。这样求而不得的日子,我只过了三年。

长歌守着我,守了十几年。

比起他来,我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

幸好我们都等到了。

我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哭着笑,笑着哭,摇摇头看向他,最终只说:

“长歌,桃花开了。”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待到来年春,与君花下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