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默然。他放下粥,走过来捧住我的脸,指尖还带着滚热的温度。长歌柔声说:“阿兄,你信我,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说。”
我没回应,他自顾自说着,“等一切都解决,我们去江南,在那里住下好不好,我知道阿兄一直都想”
“玉长歌!”我忍不住怒喝。他不是第一次对我的问题避而不谈了。我看起来很好糊弄吗?
他深深地望着我,墨色的眼睛如此深沉。嘴唇蠕动,半晌,转身离去了,“阿兄,今日要练兵,我先走了。”
我气得不行,追上去想拉住他,却只触碰到一扇紧闭的门。一扇隔绝了我和他的世界的门。
他果然是骗我的,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总把事情埋在心底,什么都不愿于我说。我真有那么无用吗,连替他解忧都做不到?还是说他只是把我当做所有物,愉快时便好心逗弄我,郁闷时便把我抛弃?
我满心都是忧虑,心中怒道:早知如此,前几日父亲唤我谈话,我就应该把长歌的事情告诉他,也省得我忧思苦恼至此。
我只能坐在桌前,想要练字息心,却写废了不知多少纸。写着写着,手底下的字变成了“长歌”。
我知道自己无法冷静,便也不浪费墨水了。蜷缩在椅子上,始终盼着他来。
我忍不住想笑,觉得自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整日坐在房中,等着负心汉归家。我等着等着,等到月上梢头,等到灯火昏昏,眼皮沉得不行,终于听见嘎吱一声门响。
我猛地站起来,想看看是不是长歌,却因为久坐腿麻,一下子失了力气。
那人过来抱住我,唤我长南。
是长歌。
我用力睁开眼睛,正想开口,就被他轻轻吻了一下。我早就洗漱过了,他便把我抱到床上,替我掖好被角,转身欲走。
我抓住他的手,困倦不已:“长歌……”我等你好久了。
他好像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抚摸我脸颊,声音轻柔,如羽毛拨弄我心尖。
“阿兄,你信我,我不会害你。”
“唐萍没事,我不会伤她,她现在过得很好。”
“管家说你虐杀仆人……”我打起精神问。
“他们罪有应得,我没下死手。”
哦,罪有应得啊,那就好。长歌没有染上性命,那就好。
“阿兄,晚安。”
他没有和我说明天见。我想拉住他,却没了力气,渐渐醉入梦乡。梦里我出现在一座寺庙,庙里有个身着布衣的男子,带着一只黑猫,跪坐在蒲团上,模样虔诚。
我总觉得他的背影陌生又熟悉,想走近看看,却一脚踏空,被惊醒了。
我洗漱完,桌上已经摆了膳食,我下意识寻找菜粥,却未曾看见。长歌今日不熬粥了吗?
我心底失落,随便应付两口,脑中慢慢浮现昨日长歌说的话。
其实我没有不信他,我只是想听见他亲口告诉我,告诉我他人所言非真。管家说的话我也不大相信。长歌不是会胡闹的性子,他总有他的理由,我只管相信他便好。
这是我们的约定。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无条件相信对方。
我只是……有些不安,总怀疑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我忽然想出去散散步,屋里太闷了,待着烦心。外面飘着细雨,我便打着伞,在府中踱步。
没有人。
偌大的玉府,被笼罩在微雨之中,天色暗沉,府中空无一人。连下人都不见了。
我心慌得不行,在寂静之中,只能听见自己心如擂鼓。这是怎么回事,是做梦吗?长歌呢?父亲呢?他们都去哪了?
为什么留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