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今日也要等他等到日落天黑,但没有。管家来请我,说父亲回府了,传我去谈话。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谈的,但总归要去。路上,管家对我说些凄凄惨惨的话,说长歌昨日因我生病,把气撒在下人身上,把他们打个半死不活,管家想劝他,反而被教训了一道。
他说这些话的意图我大概猜到了,无非是想让我去和长歌作对。我又不是傻子,长歌和我这么多年,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了。
他做事总有他的道理,我不必掺和。
我打着哈哈没理管家,入了父亲的书房,朝他行礼。
父亲让我在地上跪着,我们谈话一向如此。
“长南,你可有入官场的打算?”
我一愣。说实话,以前是有的,但我现在已经承认了,我确实愚笨不堪,我当官能顶什么用途,还不如让长歌去。
可男儿胸怀,总会期盼能名垂青史,我也不例外。
父亲接着道:“我同僚唐大人,你岳父,手底下有一份好差事,虽然你能力平庸,若尽心而为,倒也能搏几分前途。”
听他提到唐大人,我心中不免慌张,什么官场名利都抛在脑后了。不过听他意思,大概没有察觉不对……
他见我跪着听讲还能跑神,更愤怒我是无用之才,手抄起桌上的戒尺,要我上前。
我心里发怵,却尽快膝行过去,凡我慢了,惩罚是要翻倍的。
他高高抬起的戒尺还没落下,书房的门便被撞开了,是长歌。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
父亲疼爱长歌,见到他闯进来,不服规矩,却也只是皱眉问:“你未曾通报便进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长歌先是到我身边把我拉起来,才慢吞吞行礼,道:“有。”
“此事为军中要务,阿兄不宜旁听。”
父亲挥手让我下去了。长歌拉住我,在我耳边低声:“等我。”
此后他们说的话便与我无关了。我其实很好奇,为何长歌每次来议军务,都能凑巧帮我一把。
门外守候的冯管家正理着衣袍,见我好端端出来,神情居然流露一丝愤懑。
他对我行礼,说:“长公子,我送您回房。”
“不必了,我自己能走。”我不太喜欢他。
他胡子抖两抖,语气重了些:“长公子,请。”
他倒是敢逾越身份,对我下命令了。我心中不愉,却又不想染上麻烦,只能点头。
他半路把我丢在后花园,让我独自回去,便匆匆离开了。
我还记着要等长歌,干脆就在一只秋千上坐下,轻轻荡着,微风拂面,倒也快活。
其实我一直有个心愿,我想去江南。只有长歌知道。
从前学诗就知道,江南好,风景似曾谙。那里有江花胜火,有青水如碧,有细雨风晴,有烟柳画桥。
我母亲是南人,我幼时难眠,她总会抱着我,给我哼江南小调。柔情似水,总能给我佳梦。不过那时已经太久远,我想学着唱,也记不太清了。
“江南好,春桥与碧波……”
“杨柳絮,渺如三月歌……”
我哼了两句,后面就不知道了,心中像猫抓地痒,恨不得即可去江南,向别人讨教这一曲。
腰上突然被禁锢住,我惊呼一声,正要挣扎,扭过头来,发现是长歌。他面带怒气,黑目紧紧盯住我,看得我不自在。
“长歌,你唔……”
他又强吻我。在这随时都会有人来的花园子里。我瞪大双眼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却难以撼动。
渐渐我失了力气,身体软成一滩泥倚在他身上,怕摔下去,干脆自暴自弃地搂住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