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勾娘早已察觉到皇帝让曹野走这一趟的用心,但听到他本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勾娘还是不免感到一阵气闷。
这天下或许已经无人在乎曹野这个人的死活,就连他自己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但是勾娘却希望他活着。
因为,他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这一回,勾娘又看了他许久,终是说道:“你救过我一次,但我在今日之前已经救过你无数次,曹野,你的命不属于你自己,你不可以轻易地死。”
“哦?”
曹野一愣,再看勾娘双眼一眨不眨,几乎要将他看出两个洞来,不由苦笑:“早知这一路我就争气一点,现在倒是落了把柄在你手上。”
闻言,勾娘只是走近一步逼视着他,她的眉目本就锋利,便是这些年收敛不少,正色时,却依旧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而勾娘一字一句道:“不止这一路,从你来到宁州的第二年,我便一直守着你……若没有我与我手中剑,你只怕,早已死了不下百回了。”
将近七年前,在越州城拿到勾陈的那一夜,是李猊此生最后一次流泪。
她哭了足有好几个时辰,将喉咙都哭哑,最后,只能如同野兽一般呜咽,打更人说,那一夜李家老宅里的哭声不似是人,倒也当真没有说错。
翌日一早,化名勾娘的李猊背着剑离开越州,一路打听,最后,是在百姓的谩骂中听到了那个人的消息。
他们说,曹野害死了镇国将军之子阮云夷,做贼心虚,已经辞官回乡,现在,多半正藏身在曹家双安镇的祖宅里不敢见人。
经历过五通之祸,勾娘已经懒得再同人分辨这些,闻言也只是默默记下了双安镇的位置,马不停蹄便赶了过去。
只是,曹野却不在双安镇上。
曹家祖宅空空荡荡,似乎曹野从未回来过,以至于里头不少值钱之物都叫闯空门的摸走,空留下一地狼藉。
可想而知,此事便更论证了百姓所想,曹野必是无颜面对故土父老,这才不敢回来。
而勾娘自是不会就这样放弃。
早在她流放期间,便从官差口中知道了曹野家世显赫,还有个弟弟在朝中为官,想必即使辞了官也不会轻易斩断和宫中联系。
于是,她日夜守在曹家祖宅外,想要看看宫中是否会来人,这样只要跟着对方,她早晚可以寻到曹野。
事实证明勾娘猜得没错,确实有人来找曹野,但却不是宫中的人。
来的人,是来要曹野的命的。
为了糊口,勾娘平时也靠一身武艺赚钱,手上沾的血多了,她一眼就能辨出人的忠奸。
在曹野双安镇的祖宅前,时不时便会出现这样的人,身手虽是不差,但在勾娘面前却还是不太够看。
勾娘杀了几个后也知这样不是办法,索性便跟着他们找到了上家,发现这些刺客大多受雇于过去曹家的政敌,在曹野失势后,他们也在四处寻找曹野的下落。
如此,勾娘又等了将近一月,终是借他人之手找到了曹野真正的落脚点,位于双安镇不远处的宁州。
时隔四年,勾娘站在夜色里,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立于月色下,只觉得他消瘦了许多。
自然,领着她找到这里的人是不能留了。
自从十六岁之后,勾娘对见血便已麻木,杀人不过头点地,于她而言,用勾陈切下一颗人头和杀只鸡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来到宁州后不过三月,有不止一伙人找到了曹野,有一段时间,勾娘几乎每天都要杀至少一人,她担心曹野听到风声便会再次搬离此地,于是特意将尸体处理得很干净,每每弄得一身血污,衣服也几乎到了每日都要洗一遍的地步。
勾娘不怕杀人,甚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