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了,曹野,朕一直很想见你。”
神启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这些日子你在这里,应当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就在三日前,原先盘踞江南的叛军已经开始溃散,有些撤回西南,还有一些被就地诛杀,此事,朕应该要谢你。”
“臣……不敢当。”
虽然吃了药,曹野的烧已经退了下去,胸口也不再疼痛,但孔雀说了,宫里的药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掏空他余下不多的身体元气用以救一时之急,也因此,曹野的病症虽是暂时给压下去了,但是沉沉的疲惫却仿佛让他的四肢百骸都灌了铅,头痛欲裂之下,他只能勉强维系着最后的清醒,用以应付天子。
神启帝似乎也看穿了他的敷衍,很快竟是走到他面前来,追问道:“为何低着头,难不成是在记恨朕?”
果然,他们这位天子应该都知道了。
曹野心中苦笑。
他猜,天子应当已经查明了裴深的出身,方才那一出便是在试探曹野是否当真与谋逆无关。
事到如今,曹野想到这一切只觉得疲惫,他抬起头来,直视天子探究的双眼,轻声道:“臣不敢,只是……累了而已……皇上应当已经知晓,裴深其实就是庞熙之子庞幽了吧?”
想到裴深,曹野只觉一阵心痛,但偏偏,裴深已经给他铺好了路,他若是辜负,那裴深就是白死了。
闻言,神启帝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冷哼一声:“你爹也是糊涂,竟是能叫罪臣之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呆了这么多年,还设计制造了天火!方才你一时失手竟将他杀死实在是便宜了他,此事就算是将他千刀万剐,都难平朕心头之恨!”
眼看天子神情愤恨,曹野听出,皇帝已将自己猜忌阮云夷导致他身死的罪过也一并推给了裴深,毕竟,身为当今天子,神启帝又岂会轻易认错?
早在这回“造反”前,曹野就明白这件事,故而他才什么都没有解释,直接用自己的性命给皇帝解围,本以为就算是全天下都误会他,至少他们这位天子应当能看出他们的一腔忠勇,但谁料想……
摊开掌心,曹野的手上还沾着裴深的血,他愈发心冷,一言不发地跪着,直到神启帝再度开口:“曹野,朕知道,你这些年心系社稷,暗中受了很多委屈,朕也明白,这次的事是你在帮朕,只是事到如今,朕还有许多疑问,只能亲口问你。”
说罢,皇帝竟是直接伸手掰过他的脸,让曹野侧头,望向这黑暗牢狱的另一端。
而在看清那里有什么的一瞬间,曹野倒吸一口凉气,竟是不顾天子还在眼前,爬起身直接扑了过去。
那是勾娘。
女子被钉在墙上的玄铁枷锁牢牢锁着双臂,垂头跪坐在黑暗里,一言不发。
“勾娘!”
曹野跌跌撞撞地扑过去直接跪在了勾娘面前,他不敢碰她,因为一眼看去,勾娘身上满是干涸的鲜血,而她脸上更是不见一丝血色,若不是胸口还有轻微起伏,几乎看不出还活着。
比起十年前曹野第一次在大牢里见到她,勾娘这一次竟是伤得更重了。
选择与他待在一起,勾娘到底得到了什么?
曹野看着勾娘唇角渗出的血只觉得天旋地转,许久才颤着手想替她擦去那血迹,却不想,当他的指尖碰上勾娘冰冷的脸颊,勾娘原先微弱的呼吸竟是微微一颤,而她艰难地睁开原先紧闭的双眼,与曹野双目相接。
“勾娘,你……疼吗?”
黑暗里,曹野察觉她在发抖。
分明勾娘经历过无数酷刑,对疼痛早已习以为常,但现在她却因为难以忍受在皱眉头。
察觉到这件事,曹野简直痛彻心扉,此时却也只能将掌心贴上勾娘脸颊,试图将自己的体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