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他第一次听说那妖书内容时,目光便已经不自觉地落在了当时正站在他身旁的孔雀和南天烛身上。
南天烛生来便有一颗生得极为端正的观音痣,正正好好,便在眉目中央,而这或许就是她这些年能够一直游走在各种旁门左道中的原因。
至于孔雀,因为出生时并未能够留下乌梁男丁都有的箭烙,他的母亲刀女为了弥补他,便在他的后心中央点了一颗痣,并称,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系带。
不久前南天烛和孔雀发现,天罗圣姑和刀女实际是一人,而他们虽无血缘关系,但却都曾经是那位巫子最为疼爱的孩子,也因此,一个学会了巫子的神舞,另一个则学会了巫子的医术。
如果说那所谓的巫子,真的就是他先前所想的契贞人……
一阵夜风吹来,曹野只觉得浑身冰凉,而他来说的话,便是连聂言都没有听清。
“他们布局此事已经不止七年,一切,或许已经太迟了……”
观音血 五
“听说没有,曹嵩那儿子这回可能活不成了?前两天被囚车拉着,说是勾结邪道,要回京城受审。”
“我还去看了,怎么是个小白脸?长得还挺俊的……不是说他和他爹长得都贼眉鼠目吗?”
“小白脸又怎么样,还不是害死了阮将军,这就是报应,那天还有人冲他砸石头,哈哈,也不知道砸死了没……哎!走路怎么不看路啊!”
桐州城北的茶摊上,几人闲来无事正说着闲话,谁料想一碗热茶汤忽然当头泼下,正正好好将三人衣衫都浇了个透湿。
其中一人气不过抬头要骂,却正对上一双圆睁的美目,泼茶之人虽是高大,但长相却是十足秀丽,正对他们横眉立目:“谁叫你们坐在中间也不知道挪道,没看着有人正端茶吗?”
“你这人……”
这一下,另两人也看不过去了,起身欲与他争辩,一旁却又冲过来一个小丫头,一把就将那高大的美人拖到身后,小声抱怨:“你怎么答应我的,前两天刚把人腿打成好几截,这就又想姐姐替你上公堂了是不是?”
她说完,那三人才意识到,他们当中最高的一个也才到那美人肩膀,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竟是不约而同丢下一个铜板,急匆匆从茶摊上走开了。
“哼……再不走,到时要是惹大姐头生气,可就不止是腿断成三截这么简单了。”
看着三人身影消失在街角,孔雀冷哼一声,终是又在桌边坐下了。
在潭州城外躲藏了几日后,因为火丫身体有恙,尉风只能让他们先行一步。
而勾娘自是不可能就这样放曹野离开,她带着南天烛和孔雀,一路追着聂言踪迹,就这样来到了桐州。
一日前,那辆装着曹野的囚车才从桐州经过,不出意外,聂言还要走上十几日才能带着曹野回京,而这一路上,他们还要经过至少六七座城池。
“分明可以走水路,偏偏还要用囚车将他带回,让他受尽百姓的唾骂……明明曹野都救了皇帝性命了,怎还会如此对他!”
南天烛越想越是生气,以至于喝茶喝得太急,斗笠都险些从头上滑落下来,却又被勾娘一把接住了。
比起愤愤不平的孔雀和南天烛,一路走来,勾娘脸上不见有多少情绪,无论路人如何评说曹野,她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只有右手一直捏在棒槌的木柄上,从不放下。
“休息好了,该走了。”
喝完茶,勾娘站起身来,敏锐地察觉到那道一直追随他们的影子也跟着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