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化及摇摇头,叹息一声,

“他是我一年多里收拢的一百七十人之一,是骨干,上次肃清,他也做了不少事。”

卫鸿起身,走到余化及旁边,与他并肩而立。

“此人变质得还真是快啊。若今日未曾拿住此人,这些家伙岂不是在一点点掘我等的根?”

他声音中带着点冷意。

哪怕不讲情谊,单讲利益,此事的恶劣影响也极大。

如果官署不能保证承诺的兑现,反而做些巧取豪夺之事时来看影响不大。

似乎这块玉最后兜兜转转还会落到卫鸿手上。

他并不会在法物上有所损失。

但试问此事传出后,闻之者谁还敢尽心竭力去荒山野岭、大江大河中去找寻稀少的灵材?

靠卫鸿自己么,靠那几个寥寥的小吏么?

都不行。

如果没有处置好这件事。

腐化蜕变会飞速蔓延,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不用过去多久,卫鸿能取得的资粮就会大大减少。

这是可以预见的,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资粮减少,进境就会延缓。

而这,便会削弱卫鸿在数个月之后的生机。

可以说,这真真切切伤到了他的根本利益,是在动他的命啊!

“我提几点意见。”

卫鸿思索片刻,缓慢言说,

“一、吏员、差役本人及其亲朋好友不可参与灵物的进献一事。

“二、对于赏格极高的物事,加一关摄心问神,务必追溯此物来由。一应赏赐只能落到第一个得手此物的人手中,余者或骗或抢或买,都不作数。

“、建立起对献宝之人的文书归档工作,定期了解他们的安危与生活现状。

“四、告知众人,澜江学宫不日即成,若有珍物进献,可得入学修道之名额。

“五、若有人行阴私鬼蜮之事,在此间伸手,尽杀之。”

讲完这些话,卫鸿将处置小吏和差役的事情交付给余化及,而后去看那位濒死的少年郎。

卫鸿离开后,余化及命人把那几个小吏与差役押过来,开始详审。

不多时,便把牵连在其中的人都弄得一清二楚。

这之中,自然用了些道人的本事,有些手段较为残忍。

连根带泥把渣滓拔出来后,余化及走到那小吏身边,居高临下俯视此人。

他淡淡言道,

“你自己体面吧,不必让我动手。”

那小吏趴在地上,面庞被涕泪糊满,

他吃力问了句,

“罪人自知必死,也不敢贪求宽恕,只是我那老母长居乡下,也并未得我多少好处,她”

小吏说到此处就不再言语。

他哀求地看向这位曾经将他自泥涂中拔擢的贵人,现在冷漠而森然的仙师。

余化及微微点头,示意已然知晓。

那人得了授意,心中顿时释然。

他向余化及道了声谢,挣扎着爬起,将外衣抛过房梁,系一个结,而后就吊死在此地。

卫鸿行到安置少年的屋舍,推门一看,里面有数人在忙活,俱是被请来的医者。

他人的老父呆滞坐在床边,似乎魂飞天外,与俗世隔绝。

这人伤得很重,幸而此地调拨了些赵极炼制的好药,又有少许灵药能给此人用上,这才救回来。

耗用些许灵材之事,卫鸿并不吝惜。

信义的建立是难事,破坏起来却简单。

卫鸿前些时日积攒下的些许信誉,可不想尽数倾覆在此事之中。

救得这一人,此次事件的人心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