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露出那样的表情?是身体仍不舒服,还是有什么让他触了景,伤了情?
由于杜凤娇是孤儿,而纪白平除了那个云游四海的师父外也没有别的亲人,所以他这个庄主兼义兄自然而然就顶上了“高堂”之位。端坐在前厅的中央,外面的围观者尽收眼底。不是故意去注意这人,只是,在喜气洋洋的众人中,全身都渗透着萧瑟之气的燕惜羽实在是和周围格格不入。想当作看不见,难!
虽然他也面带微笑,但那笑,又是自己没见过的。一分奚落,两分寂寞,三分自嘲,剩下的便是心存不甘后的无可奈何。
“惜羽,不是让你不用自称小人了吗?怎么转个身,你就忘了?你刚才想什么呐?这么专心!闻?]都叫了你好几回了,你才听见!”连庭秋见伯赏闻?]死盯着人家,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还以为他在责怪燕惜羽,连忙出来打圆场。
“惜羽?”伯赏闻?]斜眼瞟了连庭秋一眼,“怎么你们见过面了吗?”
连庭秋轻轻一笑:“是啊,今天正午前正好撞上,所以便认识了。后来一阵忙活,就忘了告诉你。”
“嗯!”伯赏闻?]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作计较,复又看向了燕惜羽,“你还没回话呢,刚才为何神情恍惚,竟没听见我叫你?”
经连庭秋这么一打岔,燕惜羽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回庄主,惜羽刚才看见杜小姐和纪少侠拜堂,就不禁想起了当初在‘大柳村’参加过的喜事,也想起了刚刚逝去的叔父,一时感慨,所以没留神庄主叫我,望庄主见谅!”
伯赏闻?]闻言一愣,他没料到燕惜羽竟是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不错,他那个叔父虽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但俩人却感情深厚,光是从燕惜羽为了给他治病还债便自愿去“春情欢”做下人这点上就能看出来。昨天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叔父连“二七”也还没有过。按照民间的风俗,家中若有长辈过世,子女应该守完“七七”,方能离家。
燕惜羽身不由己地跟着自己来到了这里,自己只考虑到他眼下算不得是戴孝之身,红白两事并不相冲,才让他去观礼,想来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思及这些,伯赏闻?]便说道:“也是,我竟忘了这件事。这样吧,如果你不喜欢热闹的话,那晚上的酒宴你就不必参加了,我会让人把吃的送到你房里的。”
“多谢庄主。”燕惜羽还真是没有那个兴致,一听伯赏闻?]这么说,正中他的下怀,所以连忙称谢,免得对方变卦。
等到日薄西山之时,前厅里摆下的酒宴就开席了。宾客不多,除了伯赏闻?]和连庭秋带来的人外,就是在这府里干活的下人了。伯赏闻?]没忘答应燕惜羽的事,守信地命人送来了不少的吃食,外带一壶好酒。这里的酒大都是用粮食酿制的,可能是因为加工的技术有限,所以酒精浓度都比较低。燕惜羽连喝了五、六杯,也不过是脸色微红而已。
等到酒气渐渐散发出来之后,燕惜羽觉得屋中有些闷热,他便信步来到了屋外。举目望去,满园萧瑟秋意浓,独有桂香罩红笼。这样的夜晚,没有旁人,没有喧嚣,惟有夜风,惟有孤郎。燕惜羽觉得,这应该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舒服平静的一刻。什么爱恨情愁,是非恩怨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想阖上双眼,用整个身心去好好享受这无人打搅的夜晚……
他又在笑了,这一次,他笑得轻松自在,快意消遥,完全不似先前的愁眉不展。为何同一个人的笑容,会有这么多的变化?一个可以将自己所有喜怒哀乐都化成笑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在酒席宴上喝了不少的酒,伯赏闻?]便离开前厅去更衣。出来之后,因为贪恋微凉的夜风,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回去前厅,而是在府里随意走动。等他逛到西边的时候,就看见了同样在园中散步的燕惜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