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下至皂吏门卒。
儿女自降生,俱为后嗣,骨血同源,很多人的荣宠只浮于表面,粉饰着厚此薄彼,实则内里失衡,被泯没障蔽的,只有她们漫长的后半生。
更悖谬的是,流俗经久了,便也安然处之,恬不知怪,习焉不察,像面前这位朝中大员,在他眼中,那副棋子还是莫大的恩惠。
云荇立即辩驳∶“二者根本不可能称物平施,承旨若觉得公正,为何不直接把棋具送与连秦当作抚恤,而让我继续去南郊呢?毕竟你应我在先,”她介然道,“可是我如今,已经不寄望于承旨了。”
赵承旨冷笑∶“区区一回珍珑局就记恨上了?那老夫告诉你,不光是南郊要分本末,不久之后的四海棋会,你师兄在首轮,也一样会轮空。”
北周的颜面,完全没有必要耗费时间在预赛上。
云荇知道,她比谁都清楚。
在棋社往昔的对局中,因他的轮空而常遭舍置的人就是自己。
她答道∶“无论他轮空多少遍,只要我踏上了四海棋会,就必然会走到他面前,与他决一高下。”
赵承旨讥道∶“好得很,这般鸿鹄之志,怎可亏待了你,老夫已经向圣人禀报,特许你从此去为宁德公主伴读讲棋。”
他有意咬重了鸿鹄之志,顶着沧派的压力,确实没办法明面黜逐她,倒不如迂回地将其遣调离开,免得落人口实。
云荇紧拳∶“承旨真要擅作威福,滥用政柄吗?宫中不是已经有棋待诏了吗!”
赵承旨捋着长须∶“圣人希望宁德公主静心养性,对弈耗时甚久,时常一坐就是大半日,男儿稽留在宫闱,多有不便,何况棋待诏的上峰,正是老夫。”
整个待招院,皆归翰林承旨所统属。
果然是宫禁内的天子近臣,一句话就能左右别人的命途,云荇遍搜枯肠,莫非掀动了整个沧派,仍是不够一搏么。
有南郊一事在前,她知道赵承旨极可能所言非虚,在?r都近四载,她究竟差在了哪里,云荇心下端绪芜杂,低回起落,虽对视毫不畏怯,但辞色也逐渐淡薄,转而生疏。
几日后,宫中果然传来谕令,宣她晋谒。
彼时她正在寝舍中,那些在沧州时借请到的东西,被一一搁在了榻上,云荇静立许久,将它们收好,揣入衣袖内,孙榕来叩门,便与之同出,宫人早在苑中相候,见她出现,简单地问了两句,遂在前带路。
棋社地头发生的事,任何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走不了几步,沿途不时就出现几张熟悉的面孔,彭英,周泗,展桀赫然在围观之列,难得连梁瑛都来瞧稀罕事,她稍稍拧着眉,也许是没见过这阵仗。
最后是神态柔和的犀霜。
云荇喊停宫人,请示过后,他才靠近,薅了一把她的头发∶“肆意妄为的云小猫,玩过火了吧。”
云荇叹气∶“确实,没有退路了。”
犀霜俯下身∶“或许未必,你在北周应该听过,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打败过小连秦,但你知道我是在哪里学的棋吗?”
云荇盯过去∶“青渚。”
犀霜∶……
他一折扇敲她脑袋上∶“哇,原来是青渚啊,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呢,”他低笑了几声,才又正色,“青渚的都城毗垣,有一行署名汉研,大约有些像你们的集贤院与四方馆相合,翰墨琴棋,修撰经籍,亦替外使译述,我幼时就随释摩老头在那里钻研汉学和佛道,在长居青渚的客卿中,也有不少是女史。”
云荇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