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讲述,几乎不用继续,白端端都能猜出后续,很多最终翻车的案子,往往并不是疑难杂案,而反而是这样的小案子,这些案子虽然看起来很小,案情很简单,但是真的做起来,才会发现并不是这样,案子复杂,那不管如何,反而总能留下蛛丝马迹的证据,但案子太过简单,很多当事人文化法律水平又不高,根本不会有意识保留证据,而没有证据,案子简单到又没有别的途径去证明事实,那就反而棘手了。

果不其然,林晖遭遇的正是白端端所预估的这种情况:“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本来确实是个很好证明的情况,但我的当事人并没有注意保留过任何证据,没有工卡没有平时一些物资的签收证明,也没有签到,甚至连短信电话记录这些,也是什么都没有,除了前三个月确实有迹可循外,之后的九个月,我真的是取证尽力了,但没有就是没有,自从季临父亲的事以后,我没再逾矩做过任何事,所有事都本分合规地来操作。”

“所以这个案子输了?”

“恩。”林晖点了点头,看得出其实他并不想回忆,然而还是忍着巨大的情绪压力继续了下去,“我真的尽了全力,也把办案取证的过程和事情的原委都和当事人一再仔细梳理了,可当事人完全不能接受,当时我除了免费的维权案件外,也开始做一些收费案件了,他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断定我是因为嫌弃他的案子是免费的,没上心,精力都用来给自己收费的案子了。”

白端端沉默了,从业到今天,她也并不是没遇到过不讲理的客户,有些客户总觉得我付了律师费,律师就该赢,否则这服务就不值钱,要是输了,就是律师的问题,但他们从不类比地想一想,如果他们去医院看病,也并不能百分之百看好,但即便治不好,你还是要交手术费医疗费,才能去博一个成功的概率,医生是这样,律师其实也是,同样是专业领域从业人员,但律师的服务很多时候更不容易得到大众的理解。

“我免费为他维权,来回奔波了半个月,辗转试图用各种方式取证,想了几个诉讼应对策略,但碍于他自己没有任何法律意识,也没做出任何行动固定证据,这些证据全部灭失了,但我真的尽了全力,我完全是出于善意和好心,并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要求我必须接这个维权案,我做了,我花了十二万分的精力,但是就因为没有赢,我被这个当事人堵在律所门口用最粗鄙和难听的话辱骂,羞辱我,羞辱我的母亲。可我本来就并没有义务帮他啊,打维权官司,本来只是情分,这个当事人没能去不给他工资的老板那辱骂,却把我这个帮他的人用最狠的方式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