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日他第二次开口说话，第一次是刚来时叹她心狠手辣。

他的声音冷而沉，像极寒极高之地的冻石，蒙阶盖丽听了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声嗓。

“你是奉了中原皇帝之命，来剿灭邪道，匡扶正义。”

无为真人道：“也不是。”

蒙阶盖丽冷哼一声：“那就是为了我的玄华术而来。同为建宗立派之人，我难道看不出，你昆仑以正道自诩，行的道术却不乏阴狠。”

她抬起下巴，倨傲道：“无非是些引气入体之类老掉牙的东西，在你手里还算有所创新，但比起我玄华术，仍是无聊透顶，老套至极。”

无为真人没有再说话，他注视着她，双眼无波无澜。

蒙阶盖丽却从中看出了点什么，她掩唇一笑：“被我说中了？”

她起身，缓缓贴近面前冻雪冷玉一般的人，纤指抚上他前襟，她对他耳语。

“道长，别以为我不瞧不出来，您道号无为，心里想的却全是有所为之事呢。”

“玄华以情入道，凡是有人身怀浓烈情感，都能将其化为力量驱使，我可以告诉您，我的情感是‘渴望’，”女子低低诉说，“我还能看到――”

“您与我相同。”

仿佛遇上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般，蒙阶盖丽坐了回去，笑得乐不可支。

“世人口中清静无为，宛若谪仙的无为真人，内心□□贪念竟比我这魔教宗主更盛，实在太过滑稽――”

她的笑声突兀停住，因为白衣尊者说了句什么。

他说：“没有其他缘由，我只是为你而来。”

蒙阶盖丽说：“你来了，然后呢？”

无为真人道：“既然已经看过你，我现在可以走了。”

蒙阶盖丽几乎大怒：“你把我这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无为真人仍面无表情：“那你想如何？”

蒙阶盖丽随手一招，一团紫火立即出现在掌心。

她冷笑：“我想让你走不得。”

无为真人道：“好，我不走。”

蒙阶盖丽简直要被气笑：“之前没同您交谈，我还看不出，道长，您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男子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蒙阶盖丽注意到，他的眼睫都是雪般的白。

他说：“我生来少了一魂一魄。”

蒙阶盖丽心中一动。

“那丢失的魂魄，在你身上。”他平静地说。

第143章 炽里行（下）

五、

蒙阶盖丽要他早点滚, 但他好像是认真的。

宫殿因二人斗法毁坏大半，她招来手下重新修缮，交代完事项一回头, 发现无为还站在废墟之中。

默然地, 定定地注视她。

蒙阶盖丽却从中看出了死缠烂打的架势, 她在心中冷笑, 要比拼耐心，谁能赢得了她？

从前为了击溃东面山脉最古老强大的部落，她曾经只身远赴, 藏匿于深林寒露中, 屏息等待数日，直到那座山的大巫现身，被最隐秘狠毒的术法瞬间了结。

她转身离开大殿, 也不管身后那人用如何的视线看着自己。魔宗宗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其实忙得很。

横竖他拿她没办法，她也赶不走他，那就试试看, 谁才是沉不住气那个。

民间道烈女怕缠郎，蒙阶盖丽觉得这句话是胡扯，因为她是冷硬酷烈的烈, 而不是贞洁烈女的烈。

六、

蒙阶盖丽的确有很多事要做。

她的地盘已经覆盖了云南北部大部分山脉，原本生活在这里的部落现在均听命于她，首领为她献上人力与珍宝, 以及永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