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盛牵着另一个孩子走在我的身边,担心孩子跟不上,我们都走得很慢。

沙滩很干净,但要时时刻刻关注着地上会不会有碎贝壳碎玻璃容易划伤。

一边关注着,一边也借着此刻的放松聊点儿容易沉重的话题。

“这次的还是先前那个吗?”陈盛问我。

庄予周的狐狸玩偶尾巴沾到了正在上涌的潮水,我忙将手臂垫在他的下方,带着他的手把小狐狸提溜起来,尾巴上留下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我一直垂着眸,看着那一波波上涌的海水。

昨天周围的人太多,陈盛便没有提起这件事。

但我知道他总要找一个机会问的。

至此我也不愿隐瞒,大大方方地回答道:“是,还是他。”

“你……唉,怎么不撞南墙不回头呢?他知道你酒精中毒被送进医院的事儿吗?”

我知道其实陈盛有些气恼,只是没有在我面前表达出来罢了。

“你看着不像是那种死了都要爱的人啊。”陈盛一副恨铁不成钢。

其实跳出来看,曾经我自己或许也未必会赞同现在的自己所做的决定,但爱情就是世界上最强的蛊,一旦中蛊,无路可逃。

我记得有歌词唱道:

“你送我偶然从天而降的陨石,我一直误会那是颗完美钻石

不曾看见瑕疵,把它镶在我的戒指

我也没发现有什么损失”

眼下的我大概就是这个状态。

斟酌了一番,我这样回答陈盛道:“或许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吧,没有经历过,就不知道痛是什么。以我这种的身体,得到幸福的几率本就渺茫,好不容易抓到一次,就不舍得松开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谁都没有干涉对方选择的权利。

陈盛叹了口气,说道:“那你多留心一些。”

“我明白。”

陈盛带的小朋友眼睛直勾勾地钉在了不远处的沙堡上,陈盛便只好与我分道扬镳,牵着小朋友去一起堆沙子。

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庄予周究竟对什么感兴趣,他从未对海边的任何一个事物表达出明显的情绪。

大海是我们机构创造这么久以来最终严选的地方,对于自闭症的孩子总是很有效果。

难道这一页就要在庄予周这里改写了?

“第二十四幕,第一次,action!”

前面一大圈都被围上了,走近些看原来是在拍戏。

一个看上去十余岁的少年正侧对着我们,望向大海,风吹起他身上干净的白色短袖和鬓角,画面漂亮得像是某个时尚杂志的封面。

而后他疯狂地朝海中央奔去,明明周围甚至还有正在嬉笑着戏水的人群,但他却能做到如此悲痛。

少年大幅度的动作激起了大片水花,水珠如同玻璃弹珠一般,在太阳下晶莹剔透。

一行眼泪顺着他的脸庞落下,即使完全不知道剧情,也能感受到角色此时的悲痛。

我正准备带着庄予周绕过那里,发现我竟没能带动他。

低下头看去,庄予周依旧站在原地,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那个少年。

“卡!很好,一条过。”导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天赋不错啊,宋隅。”

所有场务都松懈下来,调试着器械。

但小演员依然站在海水之中,浪花已经将他的衣服全部沾湿,显然还没有能做到像成熟演员那般,及时脱离角色大开大合的情绪。

我不认识这个小演员是谁,但也应当不是什么有名的人,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围观,也没人目睹到刚刚那出让人拍案叫绝的戏。

不过我相信,大概在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