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算说出了句这几天来最像样的一句话:“谢谢。”
一时间他有些无措,好像我念出了什么咒语,手都不知道搁在哪里了。
等餐盘被一扫而空,林决明去了水房后,多巴胺的作用渐渐减弱,心底压下的负面情绪逐渐浮出水面。
距离离开医院的时日越来越近了,这之后我便要开始计划继续回到广市生活,港市的生活物价太高,生活节奏也快得多,和广市的很多制度有所不同再加上我不会说这里的语言,我总是有些不能适应。
这几天结束了,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同时,心中已经不知第多少次开始想,如果那些糟心事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如我年少时所愿那般,可以与人携手一生,那该有多好。
越是临近出院,林决明便越发忙了起来,眼睛几乎是一刻没停地在浏览各种文件,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有时候深夜中醒来,睁开眼会发现一旁的折叠床上还有一块屏幕以最低的亮度亮着。
不仅如此,情绪也每日俱下,应当是在案件中遇到了什么困难。
有一次我问他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解决,他疲惫地偏头注视着我半晌,口中回答道:“没什么,但记得千万不要和我家里人有纠葛,如果我父母和你打电话,不要接,直接挂掉。”
我有些不解,但见他疲惫但坚定让我给出一个回复的模样,我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我的肯定答复,林决明才重新垂下头继续看屏幕,长长叹了口气。
出院那天,我记得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医院里的人工湖水波荡漾,湖边的梅花枝头轻颤,散落着浅淡的花香。
已经好久没有离开室内,裹着厚外套,在搀扶下踱步走到楼下,我深呼吸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
不知为何,林决明今天没有来,只在微信上和我说了声派了司机来接我。
我捧着手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前几天我们各自都没有提起即将分别的事情,我也如同鸵鸟,每天都在想着,明天再说吧,再过一天吧,今天他状态不好就先不提了吧,还是到最后一天说吧。
可到了最后一天,他就直接不来了。
我打开输入键盘,想说点什么,删删减减,最后只打出了一个“好的”。
就在我想要发出去时,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联想气泡,圆圈打转着,显示正在加载中,不多久,一个表情包跳了出来,是一只可爱的卡通小兔子在张开双臂,夸张地点头笑着说“好”。
不知是什么时候的新功能,可以将输入的话和曾经存储过的表情包联系起来,只要输入了特定的语句,就会有表达同样含义的表情包出现在键盘右上角的联想气泡里。
我注视着循环不断地点头动作,想起了这个全然不符合我性格的表情包是何时存储在我的手机中的是几年前他说我的聊天回复总是过于简单严肃,看上去太冷太没有感情,我就干脆挑了几个可爱的表情包系列存了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这些表情,如果不是这个新功能,我可能都要忘了这件事。
我移开了即将按下“发送”键的手指,转而点击了气泡里的表情包,一点便直接就发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