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薄被从头上扯下来,慢吞吞的反应:“哦,是说了。”
他道:“赶紧给我开门。”
我懒得出去:“没插,进来吧。”
他人影不在窗前了,紧接着是推门的声音,我起身关窗,齐二苟进来就躺在我床上,嘴里叫嚷着:“真热这天,要死人了。”
他掀开条纹短袖,露出平坦的腹部,我沉默了一会,决定坦白:“我把枣全摘了。”
我有点怕他会问我为什么。
但是他却叹了口气,无比怅然道:“你摘了就摘了吧,反正我也不需要了。”
这让我觉得意外:“你不是要把那些枣给你喜欢的女生。”
他坐起身来,风扇鼓起他的短袖,看样子有些颓然。
“她说她不喜欢留级生。”
我认同的点点头,这个理由很中肯。
“所以我想让你给我补课。”
看来这个女孩子对齐二苟的打击很大,都让他生出来了主动补课的心思。
我突然觉得我们两个有点可笑,两个人对着那枣树忙前忙后,信心满满。
结果一个是还没给就被拒绝,一个是给了什么都没讲出口。
我也没比齐二苟强到哪里去。
我伸手关了风扇:“后天开始给你补,上一天歇一天,你回去给你妈说吧。”
齐二苟见我要出门,“你干嘛去?”
“去看店。”
他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我锁着门的时候他还喋喋不休:“我这次一定要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
他碰碰我的肩膀:“哎对了,我妈说一个星期给你三百块钱,你给我补俩月。”
我那个时候没赚过钱,但也知道这小地方补习班的价格,都是二十天五六百块钱。
这样一算,他妈妈真是给了高价。
“你妈真是下功夫。”
齐二苟仰头不屑:“这有什么,我爹在外头挣了大钱,这都不算什么。”
他说完想起什么似的,凑近我:“你还记得粮油店对面井口边坐的那个老头不?”
我眯眯眼睛,像是想起来,又像是想不起来,缓了半天问:“怎么了?”
他竖起大拇指,故作神秘:“他说你哥,有大富大贵的命。”
我有些惊讶,我哥不太像迷信的人:“他还去算过命?”
齐二苟摇头:“没有,你哥就是路过,我给你说,那老头算命可准了,前年的时候他给我爸说让我爸出去做生意,还真让我爸挣着钱了,不过他也说了,不让我们搬走,说根就在这儿,再要搬也要等我成年。”
我就说看他家不像是住在这胡同里的穷人家,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我当然信我哥有大富大贵的命,不用那个老头说我也信,有时候人的信念感也挺莫名其妙的。
去店里不路过那个粮油店,上台阶上的有些喘,我抬头看到那个路灯,想起来我哥微微佝偻的背影。
我哥,小老头。
我在心里笑他。
到了店里,他果然是在睡觉,摇椅上轻晃着,脸上盖着一张在隔壁要来的报纸。
齐二苟笑着把我哥脸上的报纸揭下来:“立哥,店被偷了。”
我哥睡的正迷糊,醒来看见齐二苟,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我哥手背上有暴起的青筋,蜿蜒着在小臂上凸起两三线条,像是书里讲的海岸线。
我睫毛颤了颤走上前去:“哥,你再睡会吧。”
他将那张报纸捡起来往柜台缝里一塞:“不用,歇好了。”
他又抬头捞了一下我的脑袋:“你来这么早,没睡觉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