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这句话,像是戳破气球的那根针,让方才还气势汹汹,准备誓死捍卫自己创作理念的徐晓柒一下子泄气了。

“有这么小众吗?”她不甘心地问。

“以我对大众审美趣味的理解,你的脑回路确实很小众。”王白说得很坦诚。

“那如果,我继续改进自己的写作技法,把我的脑回路包装得更诱人,我有机会吗?”

“有,但是很难。你想想,做西湖醋鱼的人要有多努力,才能让西湖醋鱼被食客接受呢?但你要是做大家都喜欢的回锅肉的话,练几天就能上桌了。”

徐晓柒最后一丝力气也被剥夺了。

她这样天赋平平的人,真的有做好西湖醋鱼的可能吗?

徐晓柒忧愁地看着远方代替星光的灯光。

那些灯光,大同小异,却组成了一个繁华的世界。

而她,只是不伦不类的暗淡个体。

“为什么我这么古怪呢?”她小声地说,声音几乎只有她自己听得见,“要是我天生就和大家想的一样就好了……”

王白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

“我没事,”徐晓柒摇摇头,转过身,有些凄惨地笑了,“谢谢王白老师。”

王白没有回答她的感谢。她听到了她之前的自言自语:“你不古怪。”她看着徐晓柒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喜欢你的小说,因为我确实在你的小说中收获到了极致的爽。我是你的受众,或者说知己?不管了,总之,好我们这口的人确实太少了,少到不足以捧红我们的。”

徐晓柒惊讶地看着她。

“别这么看我,”王白笑了,“我承认,我在创作时,从来都没有做过自己。你看到的,都是我想让你们看到的。”

徐晓柒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正因为明白,她才更震惊:“可是,王白老师,你不会觉得憋得慌吗?”

对于创作者来说,不能直抒胸臆、必须时时刻刻压抑自己的本心,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了。

几乎不亚于凌迟。

“不会,因为我要名。”王白毫不犹豫地说,“历史只会记得留下了名的人。如果我不能留名,我写什么都将没有任何意义。”

徐晓柒彻底被撼动了。

恍恍惚惚之中,她感觉到王白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合同你再仔细考虑一下,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不要着急。”

她停顿了一下,“另外,你不是说你想知道大众想要什么吗?我可以教你,不管你最终把不把版权卖给我,我都可以教你,因为我欣赏你但是,创作理念的更改,等同于灵魂深处闹革命。你必须想好。”

徐晓柒点点头,整个人浑浑噩噩,如在梦中。

她还记得王白问自己需不需要送她回家,而她说不需要,自己在附近正好有点事。于是,她们便在写字楼的楼底分手了。

但这其实是谎话,她根本没事要办,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只是长长久久地在写字楼附近游荡着,脑子里被各种各样的哲学问题所填满。

为了突破创作瓶颈期,我需要灵魂深处闹革命吗?

灵魂深处闹革命后,我还是我吗?那之后的我又是什么?

还是继续坚持原来的我?

这些,那些。这里,那里。她像是立足在十字路口,四顾茫然,头疼欲裂。

手机忽然响了,将徐晓柒硬拖回了现实。

她打开手机:“裴总?”

“今天工作很顺利,我早早地收了摊,现在已经快到你家门口了。”电话那头,裴行舟的声音很温柔,听上去兴致很高,“你吃晚饭了吗?”

“啊,不好意思,我不在家……”

裴行舟敏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