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楚旁若无人地把勺子靠到了?嘴边,微微仰起头
老头转身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叮当!”族长?的背影刚消失在肮脏的布帘后,下一秒,勺子就跌到了?地上,摔成了?两截。
叶楚冲到墙角边盛放秽物?的木桶边干呕。
刚才汤药仅仅是沾了?唇,那股腥臭却久久地停留在鼻腔和嘴唇间。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再吐也只能吐出一口口混着胃酸的清水。光线很弱,但中间掺杂的一丝鲜红却依旧显眼。
吐到几乎天昏地暗,叶楚扶着墙站了?起来。
他冷白的侧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颊上却泛着异常的潮红。分明是如此狼狈的状况,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痛苦或者慌张,似乎是已经习以为常。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木桶,转身端起碗抬手把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倒了?进去,然?后收拾起桌上的狼藉,走到房间深处的一张床前?,躺了?下来。
仲夏的蝉鸣在耳边忽远忽近地响着,明亮的阳光透过碧绿如翡的梧桐树叶照下来,橙色的光点?在眼皮上跳跃。
涂了?白漆的木栅栏外是新修的柏油马路,刚刚修剪过的草坪柔软整齐,柔软水红的藤月花缠绕着绛紫色的铁线莲,密密匝匝地开得热烈。
秋千吱吱呀呀地晃着,晃碎了?一地斑驳的光影。
……
“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我的风车没有了?,我好难过。”
……
微风徐徐掠过树梢,跳跃着飞过房子红色的尖顶。树叶哗啦啦地响动 ,像藏了?无数小?精灵在悄声细语、欢笑打闹。
只有他一个人在孤单地哭泣。
“是找不到了?吗?”陌生人问他。
“不是的。”他抽抽噎噎,两只小?手把眼睛揉得通红。
“是妈咪。妈咪她把我的风车撕掉了?。我最?喜欢的小?熊风车……”
“是这样啊。”花园的栏杆外,驻足的年轻人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别哭了?,我送你一架新的风车好不好?”
“更?好、更?漂亮的风车。”
他从指缝间睁开眼,泪水大颗大颗地涌出。原本颜色就浅淡的瞳孔这下几乎要?哭得近乎透明。
“真的吗?”
年轻人似乎是有些好笑。他微微俯身,伸出拇指轻轻替他揩掉眼泪。
“是真的。别再哭了?。”
……
别再哭了?。
叶楚猝然?睁开眼。
眼前?的阳光消失了?,眼球像是被覆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模糊一片。
他轻轻地眨了?眨眼,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淌进乌黑的鬓角。
原来他还?曾经有过那样一段时光,会因为一只风车而难过成那样。
多么久远而自在的时光。
他重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已经干干净净。
他翻身起来,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
院子里悄无声息。
叶楚走到院子里用?凉水洗了?把脸,迟疑了?一下,去了?隔壁的一间厢房。
厢房里堆放着杂物?,中间是个小?棺材。最?里面靠墙摆着一张供桌,桌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牌位。长?明灯早已经熄灭了?,果盘里的梨子也已经缩水发黑,皱成小?小?一团。
叶楚站在供桌前?看了?半晌,伸手抹掉红木牌位上的灰尘,上面一笔一划地刻着几个字。
【爱子刘术之?灵位】
“再见了?。”他盯着那一排字看了?良久,淡淡吐出几个字,然?后把牌位重新挪正,